竹篓上坐着一个人,面朝chu-ng,胳膊压在桌子上,一手捏着个笔记本,另外一手正从嘴里拔出烟蒂,指缝里还夹着铅笔;
chu-ng上躺着一个干瘦的男人,他斜躺在chu-ng上,因为身材驼背瘦小,当好像一只巨大的虾米窝在老吴破烂的竹席上,手里拿着一杆烟枪,枪眼对着桌子上一盏油灯,他在抽鸦片。
因为是炎炎夏季,白天进去这充塞烟雾和油灯的屋里,齐云璐立刻感觉浑身出了一身汗,越发感到热了。
“哦?这位是哪个报纸的记者?我就是潘近星。”chu-ng上的干瘦男人咳嗽着,用jī爪子一样瘦骨嶙峋的手撂下烟枪,略略起身用难以听懂的福建口音的粤语问道。
他chu-ng边那个黑大汉扭头看了一眼,立刻扔了烟蒂,起身要握手,嘴里笑道:“齐大候选人怎么来这里了?你也找老潘?嗯?你来本身就是大新闻啊。”
“哎,在选举里,我就是个蹭吃蹭喝蹭上报纸的陪考,我来算什么大新闻呢?您是哪家报社的?”齐云璐微笑着和对方握手。
“我是《海宋选举报》的李文新社长,就是用圣经发电报的那家报纸。”黑大汉笑着自我介绍后,松开手又坐下了。
“哇,就是您啊?久仰大名。”齐云璐也不客气,一边恭维,看没地方坐,就坐在潘近星的chu-ng脚,从口袋里抽出传单说道:“潘先生,我来没什么事。就是问问您传单上说的事。”
李文新瞄了一眼齐云璐,脸上呈现出一种兴奋和恐惧交织的表情,他朝chu-ng上不知所以然的潘近星说道:“潘先生来龙川不过两天,可能不是很熟悉,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齐云璐先生,也是候选人,也是自由党的,和您说的那位是弟兄和同志。”
“嗯?这家伙什么意思?有点敌意啊。”齐云璐直觉感到面前这个记者对自己的到来又兴奋又有点害怕,大约是怕自己和张其结一伙的,扰lu-n他的当事采访人。
看着chu-ng上警惕的看着自己的潘近星,齐云璐指着手里的传单解释道:“老张的弟兄和同志可不止我一个,全龙川一半的人都尊重这位好人,我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问问您在清国呆着不好吗?大老远的来龙川这小地方写传单?还是关于张其结的传单?就是想问问怎么回事。不能造谣一个好人嘛。”
“好人?张其结好人?我呸”潘近星重重的一拍凉席,那里发出卡啦一声,老吴破败不堪的竹席被拍出了一个弧形的口子。
李文新扭头对齐云璐道:“我正采访潘近星先生,对他说的很有兴趣。要是潘先生不乐意旁边有人打扰,齐先生您要不吃完午饭后再过来?”
潘近星制止了李文新赶人的意思,他对着齐云璐叫道:“我不怕你是张其结什么人,反正道理在我这边随便什么人来,我就是说真相”
齐云璐无奈的耸了耸肩膀,表示他这怒火发不到自己头上,接着摆手道:“您请说请说我就是好奇,听听。”
潘近星不再理坐在脚边的齐云璐,自己又倒回chu-ng上,头枕着胳膊,抽了一口鸦片,徐徐吐出一口烟,好像在思想被打断前的话题,然后他慢慢的说道:
“接着说,李先生,你可能不知道,美国虽然地名有金山二字,但也不是遍地黄金的,即便是去美国讨生活,很多华人也食不果腹的,甚至死在铁路修建上、歹徒枪口下,变作异乡的孤魂野鬼;我和我哥兄弟两人1845年就去了美国,那时候我才15岁,算很早的一批华人,美国那时候地广人稀,在一望无际的荒野里顺着铁路开一排杂货店、邮局、货栈,连民宅都没有就可以叫做镇子了;那个时候钱还好赚的,我们弟兄俩掏过金子、修过铁路、开过烫衣店、做过饭店、当铺、鸦片馆,干过棉huā出口代理,什么都做过…….”
说着他对着chu-ng前两人伸出一只手来,说道:“看看,上面密密麻麻的烫伤就是熨烫衣服时候留下的;虎口的刀伤是淘金时候被蛇咬了,也不知道有毒没毒,我大哥就用刀子割开我的皮肤吸血出来;”
“我大哥就是被美国的毒蛇咬死的啊,当时是荒郊野外,我扛着大哥尸体走了16公里才回到镇子上啊,我们找到的金块还挂在我k-裆里,我扛着大哥一边哭,一边不停的问老天爷:‘我不要这金子了,还我大哥回来好吗’………呜呜呜呜…….”说到这里,潘近星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李文新和齐云璐一起递上手帕,空中两人手碰在一起,都是一惊,看着对方都在想:“你小子听得tǐng认真嘛,难道这家伙说得是真的?”
潘近星随便拿过一条手帕擦了眼泪,又抽了一口鸦片,哽咽着说道:“大哥死了,虽然我挖到了金子,但谋生依然不容易,就靠一个词:‘能吃苦’;别看洋人论身高力壮能顶我两个,我一个人能**们三个人的活,拿命换钱啊。在1860年前后,我x着淘金的收获和开店的成就,在唐人街小有名气,考虑到自己都30岁了,家里太穷,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娶媳f-,美国根本没有华人女人,娶不上媳f-,没法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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