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一边将自己的东西往桌案上摆放整齐,一边头也不抬道:“没甚意思。坐了便坐了。”
宁玖这般波澜不惊的态度使得崔婉更加窝火,拳头都攥得发白。
周围的人一直暗自关注着她们这边,眼下见宁玖也加入,不由得低低议论起来。
崔婉知晓,今日自己若是就这样退去,必然会成为他人的笑柄。
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若是她不能在此坐下,岂不是在宁六娘面前自愿低头?
崔婉此人本就心高气傲,向他人低头对她而言无疑是一件耻辱。遑论是向宁玖低头?
她知道宁玖不好拿捏,于是便只好捡软柿子捏。
此时此刻,崔婉满心想着就是自己不能再宁玖面前低头,竟顾不上贵女风仪,直接伸手去拉那个少女,“你起身,这个位置是我们先看中的。”
崔婉动作太大,身上的夜合花香粉味道便全部钻入了宁玖的鼻中。
宁玖眸中微亮,看向崔婉的时候唇畔便带了抹讥笑。
她知晓崔婉喜欢夜合花,但没想到这人这般蠢,今日居然还擦了这种香粉。
崔婉被宁玖这眼神刺得更怒,扒拉少女的动作就更更狠。
宁玖连忙上前,拍开崔婉的手,“崔四娘子这是在做什么,眼见说不过,便要学那市井泼妇动手动脚的吗?”
卢婉怡不动声色的在崔婉身后拉她的衣袖,提醒她莫要着相了。
卢婉怡终于忍不住了,对少女道:“韩二娘,这位置的确是我们先看中的,正要往这边来的时候你却抢先坐下了,你还是莫要争了。”
崔婉听此,惊讶极了的问卢婉怡,“你认识她?”
小娘子们天性。爱美,可由于明文堂要求学子身着统一的素色襦裙,她们只好在自己的首饰上花功夫来区别于其他娘子了。
崔婉发上的发饰看似简单,实则却是极为罕见的西域琉璃攒成的珠花,光是一朵便已价值不菲。
卢婉怡的发饰和腰间用来压裙角的环珮自然也是不凡。
可眼前这个韩二娘发间带的是什么?
居然是一直雕工极为拙劣的银钗,这简直是太寒酸了。
加之这个韩二娘面生得紧,所以崔婉毫不怀疑,这个韩二娘必然是个小官家的嫡女,且她父亲的官职绝对不会高于三品。
卢婉怡的面色有些尴尬,生怕崔婉将自己同这个韩二娘划分到一类人去。
这样实在是太掉价了。
卢婉怡尴尬地笑道:“她叫韩嫣,他的父亲名为韩源,去年才从范阳调任到永安城,目前在中书省任中书舍人。”
“由于她父亲同我阿爷有些交情,姑且算是认识,不过并不熟。”
崔婉一嗤,中书舍人不过是五品官员罢了,也敢在她面前摆谱?
“难怪韩二娘这么大的谱,原来尊父竟是五品大员。”
宁玖面露异色,心中十分意外。
她此番进入明文堂,其中有极大的原因便是为了这个韩嫣而来。
未想她不过随手替人解围,便帮了她想要找的人。
韩嫣见卢婉怡点名自己的身份后,崔婉听了自己父亲的官位面露不屑,心中顿觉不快。
她素来敬重父亲,可这人却对自己的父亲露出这般神色,这简直……
韩嫣刚要开口替父亲辩驳,便听宁玖道:“原来令尊竟是是韩公,实在是久仰。韩公当年在金銮殿上被圣上点为探花郎的风采六娘曾多次听祖父提起,我曾有幸拜读韩公诗作,实在倾叹,我尤喜韩公的《田园赋》,今日有幸得见韩公之后,实在甚是欣喜。”
韩源的确是个极有才学的人,而宁玖所言曾读过韩源的作品也不是虚词,而是确有此事。
南秦从高祖开始便开设恩科,意图打破门阀把持朝政的僵局。
可门阀根基深厚,岂是一朝一夕能够打破的?
如今宣德帝当政,门阀大族的影响已然被削减了许多,但像韩源这样一无所有的寒士能走到的这般地步,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韩嫣目光微亮,“你读过我父亲的作品?”
宁玖笑道:“自然,韩公作品引进论据,实在精彩。”
崔婉在一旁瞧见着二人,不由一嗤道:“宁六娘,你无需在那边惺惺作态,肆意吹捧,没得让人恶心。”
此时殿内已经聚满了不少的人,崔婉她们这边的动静本就不小,便显得尤为醒目。
正在此时,一个身着素色衣裙的女子缓缓迈步而入。
原本有些嘈杂的殿内立时雅雀无声。
女子已然走到崔婉跟前,她本欲越过崔婉径直向前,下一秒,她面色忽然僵住,转过头来看向崔婉,神色冰冷至极。
女子以手掩鼻,连连后退几步,嫌恶之状溢于言表,“你,给我坐到最后排,越远越好。”
崔婉顿觉愕然,这人是谁?居然敢对她大呼小叫?她下意识回头便要反驳,却眼尖的瞧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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