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上报到省里,已经有四五十年了。只是呢,以前能组织劳动力,修修补补,也没什么问题。现在不一样了嘛,要说再组织沿河两岸的农民上工,一天十块二十块工钱是最起码的,挖机一天也要烧不少油,这人吃马嚼的,彭城市自己承担不起这个开支的。”
“所以就是沿河各区县,自己看着弄。”
“对。”
“现在环保上也有要求吧。”
“那也是县官不如现管嘛,农业县只要能灌溉,其实差不多就行,要求不高的。只要不是出现发大水这种情况,那就是风调雨顺、太平无事。”
“沿河两岸的河道保障区域肯定是有的吧,总不能把缓冲区也计入耕地吧?”
“账面上肯定是没有,可是如果当地老百姓开荒开出来的,哪怕是在河两边甚至是河中央,数字对上了,也好说。一进一出,有个交代。”
“那就好办了。”
“老板,是有什么想法?”
“这样,让人去跟尚湖市农业局联系一下,谈个合作,我要养鸭子还有鹅。”
“做羽绒服吗?”
“走‘张安服饰’来做。”
“直接人工挖个水田出来,成本是不是太高了?”
“你学校后续扩建,再加上希望中学,土方需求本来就摆在那里,实在不行堆一个土山出来,上面种满果树。”
“……”
有点豪横啊。
听上去就是纯亏本的生意,不过市场部的人并没有反对意见,他们也知道老板一直在给自己叔叔铺路。
本来就是倒反天罡的事情,再倒反天罡一点,似乎也问题不大。
至于说张叔叔本人,又开始得意了起来。
“我真是太牛逼了!”
从彭城返回丰邑县的张叔叔,毫无顾忌地吹嘘着自己的面子很大,并且炫耀着自己天下第一聪明的侄儿,果然神通广大,分分钟摆平。
他自己对进步毫无感觉,只不过青少年发展基金会的人,却不这么想。
“张主任,像您这样年轻有为的干部,越多越好啊。”
“我算个卵的年轻干部……诶,不对,好像确实算年轻的啊。还真是。”
四十多岁在社会上算中年人,在“鬼火少年”眼中是老登,但在组织看来,这还是相当年轻的嘛。
虽说“区县婆罗门”大多以三十五岁当个坎儿,但张叔叔早就跳出了区县五行,怎么着也是江口省沙洲教育投资公司的副总经理,没有这个条条框框的。
怎么着也是个四十五岁左右为主体的这个范围。
一般人跟张叔叔换一下,那叫“发配”,但如果资源深厚,前景广阔,情况就彻底不一样了。
反正省里是要把“张正东同志”摆好位置的,能带动太多东西了。
比如说经济。
而很多猛男,就知道埋头搞经济,那也缺点儿意思。
“张正东同志”就不一样了,他没有表现出搞经济的才能,但却是搞到了,主业是搞教育,并且成果颇丰,这就是可圈可点,能文能武。
长相还很英俊。
人帅在体制里面也是吃香的。
张叔叔这时候也多多少少咂摸过来了味儿,觉得自己是不是进步得太快,一点儿根基都没有。
不过也就他自己这么想,给他打下手的教育投资公司那小猫两三只,现如今每天提心吊胆的就是怎么抵御诱惑。
太难了。
张叔叔为人正派,美色不碰,只爱老婆;金钱不碰,分文不取;即便是最具魅力的权势……他都跑乡下跟老乡一起吃狗肉了,还要怎样?
不跟他打交道,乍一看跟个现代海瑞似的,电影取材也就这样了。
当然跟他打交道的话,老乡们都知道那都是胡吊扯,张主任跟他们一样,喝饱了也是路边墙角大树底下裤腰带一松就往外面喷水。
都是一个鼻子一张嘴,一双眼睛两条腿。
只不过十二月二十六日那天,大家一起过“圣诞节”的时候,种蘑菇的老乡们听说采沙场附近要养鸭子,当时就激动了,打算把分红掏出来,入个股一起干。
县太爷带人过来旁听,羡慕得有点儿无语。
以前要从这帮人手里抠个一毛三分八出来,那可在很是费了老牛鼻子劲。
收个电费都收不明白,也就上交公粮的时候稍微省点儿心,其余时候,完全就是互相比拼聪明才智。
斗智斗勇都是其次,逼急了不斗智只斗勇。
全武行那根本不是事儿,只是基本操作。
哪里像现在,还摆了干货炒货请干部们尝尝,聊的时候还踊跃发言加发烟。
有时候,真是选择大于努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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