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弓弩齐发,叛军则据寨栅固守,滚木礌石打下,箭矢如雨。双方激战半日,官军数次逼近寨墙,皆被击退,伤亡上百,未能攻克,只得悻悻撤回。
首战受挫,军中难免有些沮丧之气。
夜幕降临,中军帐内,李治听着将领们的汇报,面色平静的询问了交战细节,叛军的防御手段以及己方暴露出的问题。
夏林依旧坐在他那张小马扎上,靠着帐柱,似在假寐。
待众将禀报完毕,帐内一时沉默。李治挥挥手让众人先退下休息,只留下张柬之与小武。
他走到沙盘前,凝视着那座未能攻克的前哨营寨模型,轻声道:“是我心急了。叛军据险而守,以逸待劳,岂是轻易可下?”
小武温言道:“殿下不必自责。初战受挫,亦是摸清了叛军一些路数。观今日之战,叛军守寨颇有章法,非纯粹乌合之众。其军中必有知兵之人。”
张柬之也道:“正是。挫其锐气,方能显我耐心。接下来,当以困、扰为主。”
这时,夏林仿佛刚睡醒般抬起眼睛道:“硬碰硬多没意思。城靠着山,山上树挺多吧?晚上风往哪边吹?有几条路,周围有多少士兵又有多少百姓,没人每天吃多少粮食,有没有其他的运输渠道,睡不着的时候让人上去看看嘛,又不收门票。”
李治闻言,眼神一亮,再次看向沙盘,目光落在那营寨背靠的山林以及其与主城之间的方位上,若有所思。
首战之后,李治并未气馁,反而更加沉静。他采纳了夏林看似随意的提醒,也综合了小武和张柬之的建议,调整了策略。
官军不再急于进攻叛军坚固的前哨营寨,而是采取了更为长远的围困和骚扰战术。
李治下令,征调随军民夫,并分派部分士卒,开始在叛军各外围营寨与潞州主城之间,构筑简易的壁垒和哨卡,虽然不能完全隔绝,却极大地限制了叛军小股部队的活动和物资补给。同时派出更多的斥候和精锐小队,日夜不停地骚扰叛军,袭击其运粮队,狙杀其出寨巡逻的士兵,让叛军风声鹤唳,疲于应付。
李治更是听从张柬之的建议,亲自润色了多份文告,申明朝廷只诛首恶刘仁及其核心党羽,对于被裹挟、被蒙蔽的协从者,只要弃暗投明,一概既往不咎,若有立功表现,还可获得赏赐。这些文告被抄录无数份,由箭法精准的士卒射入叛军各营寨乃至潞州城内。
攻心之策,初时效果不显,但随着围困日久,叛军内部开始出现细微的变化。尤其是那些被裹挟的府兵和部分与刘仁并非铁板一块的地方豪强私兵,开始人心浮动。偶尔会有三三两两的叛军士卒,趁夜偷偷溜出营寨向官军投降。
潞州城下,仿佛展开了一场无声的较量。一方深沟高垒,稳扎稳打,不断压缩空间,施加心理压力;另一方则据险死守,内部却在压力下悄然滋生裂痕。
这一日,李治正在帐中与张柬之、小武商议是否要拔除那座曾让他受挫的前哨营寨,以及如何以最小代价达成目标。斥候送来紧急军情:一支约千人的叛军,试图从城南一处隐秘小路绕出,似要偷袭官军一处粮草转运点。
“来得正好!”李治眼中精光一闪:“正愁他们龟缩不出!命右翼负责清剿的赵将军,派一营兵马,于险要处设伏,务必全歼此股敌军,擒其头目!”
命令迅速传达。两个时辰后,捷报传回:叛军果然中伏,被早有准备的官军杀得大败,斩首三百余,俘虏五百多人,其头目一名校尉被生擒,仅有百余人狼狈逃回城中。
此战规模不大,却是开战以来首次成建制地歼灭叛军有生力量,极大地鼓舞了官军士气。更重要的是,擒获了叛军一名中层将领。
李治立即下令,严加看管这名被俘校尉,并让随军的书记官详细审问,务求摸清城内叛军更为具体的布防、粮草储备、以及各派系之间的矛盾细节。
审问结果颇令人振奋。这名校尉并非刘仁嫡系,乃是被裹挟的地方豪强武装头目之一。他供认,城内存粮虽多,但分配不公,刘仁嫡系占据大半,他们这些外系人马颇多怨言。而且,刘仁对麾下将领也并非完全信任,尤其防备那些原本的府兵将领。
“机会来了。”李治看着汇总来的口供,对张柬之和小武道:“叛军内部当下人心浮躁,利字当头,各怀鬼胎。可从此处着手,加大攻心力度。”
他沉吟片刻,对小武道:“师姐,劳你亲自执笔,以孤的名义,单独给几个已知的非刘仁嫡系叛军头目写信,陈明利害,许以重利,看看能否撬动墙角。”
“是,殿下。”小武领命,她心思缜密,文笔亦佳,此事交给她最为合适。
同时,李治再次下令,将此次俘虏的五百多人,与之前俘虏分开看管,给予基本饮食,并由教导团中善于宣讲的军官,每日对他们进行劝导,宣扬朝廷政策,分化瓦解其斗志。
围城进入第十日,潞州城内的气氛明显变得更加压抑。官军虽未大举攻城,但那不断完善的包围圈,日夜不停的骚扰,以及如同雪花般飘入城中的劝降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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