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家的眼睛全都看向了事发地中心。
王韫秀今天特意用心捯饬过一番,盛装出席,可以肯定的是,她今天盖过了所有打算捉婿的贵族女子,无论容貌还是家世,当然了,她的所作所为,也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除了一个人。
她哥王震。
要么说亲兄妹即使性格不一样,但大体的行事作风还是非常相仿的。
王震竟然没有阻拦她的妹妹,而且是跟着一块来了。
这就是成长经历所造就的,他们兄妹俩在太原相依为命,彼此做什么事情都不会隐瞒,你清我楚的,王震自然知道,妹妹除了嫁给元载,其实也不好嫁了,因为不是处了。
人家这个不好嫁,可不是没人愿意娶王韫秀,而是想要嫁给门当户对的家庭,不太容易。
此刻的情景,妹妹的举动仿佛成了一桩笑话,王震双臂抱肩站在马车一旁,望着周围高处嬉皮笑脸,指指点点的好事者们,对耳边不停劝说的话语,仿若未闻。
留京的王氏亲族,看似好心的达官贵人们,甚至是宫里,都来人在劝他,劝他将王韫秀带走。
王震不为所动,这小子没有任何理想报复,一心想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他喜欢诗书琴画,走马斗犬、吃喝玩乐,唯独不喜做官。
因此,族内很多人明面上、背地里都在指责他不求上进,但人家无动于衷,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
他自以为自己活明白了,而事实上,人家真就是活明白了。
元载此时已经是老脸通红,他希望自己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但没想过是以这种方式。
这下好了,十个李泌也抢不走他的风头。
但是元载知道,王韫秀此举极为不妥,会招来怎样的严重后果,无法想象。
所以他也在小声的劝说,希望王韫秀先走。
但是王韫秀的性格特别执拗,我决定的事情,十匹马也拉不回去。
“婚书我已经请人写好了,我的名字就在上面,你写上你的名字,今后我便是元家的妇人,阿爷就算从朔方回来,也不会拿你怎样了,”
王韫秀反过来在劝元载,在她看来,自己能不能嫁给元载,可能性并不大,所以只有将事情闹得天下皆知,才能迫使不同意这门亲事的人,硬着头皮同意。
婚书,不单单要有新娘和新郎的名讳,这里面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名字,那就是媒人。
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按照大唐律法,婚书没有媒人名字,是无效的。
元载望着婚书上媒人处的空白,心知自己就算写下名讳和生辰八字,也不具备法律效力。
“走吧,别让太多的人难堪,你这是自污,何必呢?”元载是非常感动的,感动到,今天我就算不要这个状元,也不愿意王韫秀被人嘲笑侮辱。
他知道,周围所有人,其实都在看他的笑话,笑话我不要紧,我就是个下人出身,见惯了冷眼与嘲笑,但是他不希望别人去嘲笑王韫秀。
“我不走,你把字签了,我今天跟你走,”王韫秀态度坚决,其实已经挽回了很多人对她的印象。
看热闹的士子及贵族子弟,眼下大多都在想,这么好的女人,怎么就看上元载了?看上我该多好啊。
他们是在看热闹,但对王韫秀的轻视嘲笑已经渐渐淡去,逐渐转变为敬佩。
试问,大唐开国至今,何曾见过今天这样的景象。
这时候,王忠嗣的族人已经闻讯赶来,他们打算强行将人带走,还是那句话,你在外面多牛逼,你在家里也得按照辈分排。
太原王丢不起这个人,今天必须将王韫秀带走。
而王震竟然指挥着家仆,将自己的族人拦阻在外,为妹妹争取时间。
“你们倒是快点,元载,你是要状元,还是要我妹妹?”王震大声呼喊着。
元载听到此言,内心无比挣扎,他已经后悔了,后悔不该招惹王韫秀,不该虏获人家的放心,以至于将人家害到如今的地步。
我只是个状元,你嫁给我,只会越过越苦,比不上你如今的地位,今后还要受人嘲笑。
但是他又不忍心拒绝,因为他了解王韫秀的性格,一根筋,做事不回头。
“元载,签了吧,”已经有进士开始支持他了。
“签了签了,元郎签了,”
“将门虎女,真英杰也。”
“不愧是大将军的女儿,嫁给状元郎绝不辱没,”
寒门士子鼓动的声音越来越大,以至于周围看热闹的人,也纷纷在口中呼喊着。
周遭的氛围已经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一开始的围观吃瓜,已经转变为对这桩婚事的强烈支持。
吃瓜群众倒是先同意这桩婚事了。
那边厢,老对头严武本来是奉命过来查看情况,见到王家的人已经快突破王震的防线,竟然带着羽林军站在了王震背后,并且小声递给王震一句话:
“你拦不住,还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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