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瓦檐,京师一夜未眠。
朱瀚披着玄狐大氅,立于王府正厅檐下,仰头望着天边渐泛鱼肚白的晨曦。
耳畔传来靴踏积雪之声,朱瀚转头,只见魏进从阴影中快步而来,躬身一礼。
“王爷,万寿寺中之事,已办妥。”
朱瀚点了点头:“按原计划,别惊动旁人。”
魏进略顿,道:“可那位静如师父,却主动见了我们,还说……若是殿下亲至,她愿再言一番。”
朱瀚眉峰微挑,转身往屋内走去:“静如那婆子,倒是活得越来越明白了。”
三刻钟后,王府轿撵悄然出发,低调驶向西山万寿寺。
此时的朱标,正坐于东宫书房内,一卷卷奏疏铺于案前,却无心批阅。
自那场“静退”之争后,朝局虽暂平,可宫中暗潮未息,父皇病情反复,便如一柄无鞘利剑,悬在每一位权臣心头。
“皇叔为何此时去见万寿寺静如?”朱标喃喃问道。
侍立一旁的中允杨复之答道:“静如法号虽不在朝籍,但其旧年曾为崔阁老之女,家世不凡,且通文法,熟礼制,乃宫中几位嫔妃私下求教者。王爷或许是欲借她之言,探些动静。”
朱标眼神微变,旋即下令:“备马,我也去。”
而此时的万寿寺内,梵音袅袅,松风穿廊。
朱瀚负手步入后院禅房,只见静如披着灰布僧衣,盘膝坐于蒲团之上,面容清癯却神色从容。
“阿弥陀佛,王爷远来,贫尼失迎。”
“静如姑娘,”朱瀚不以佛礼还礼,淡笑一声,“你我皆非执迷空门之人,不必这般。”
静如睁眼,平静地望着他:“王爷既来,想问的,可是宫中太后与韩氏的事?”
朱瀚倚着禅房门框:“你倒快人快语。”
静如轻轻点头,道:“她们皆非平庸之辈,太后怜子心重,欲为四皇子筹谋,而韩贵妃则擅机变,暗中联络文书司旧部,隐有勾连。”
朱瀚神色不动,只抬眼望着窗外飘落的雪:“既然你知,为何不早言?”
静如淡然道:“太子不动,我亦不言。他若执权无志,自有人取而代之;若肯承势而起,自当护他一程。”
“你这婆子,倒也算得上‘护法’了。”
朱瀚话音刚落,门外一人疾步而来,却是朱标亲至。
“皇叔,静如师父。”朱标上前行礼,又看了一眼禅房中的茶盏,“我来晚了。”
静如起身施礼,语气平和:“太子殿下来得正好。贫尼只劝一言:江山非一人之私宅,民心亦非手中棋子。若殿下能记得‘仁为本、势为柄’,将来之路,或可不坠先祖之志。”
朱标肃然,低声应道:“谢师父教诲。”
三人对坐茶席,寒梅透香,片刻后朱瀚起身:“我们该走了。”
朱标临行前忽问静如:“师父曾与宫中哪位妃嫔私交最深?”
静如想了想,道:“许是郭皇后。”
朱标面露深思,默默点头。
回宫之后,朱标旋即前往寿康宫。
郭皇后早已退居宫内,年岁虽长,却依旧端庄清雅。朱标跪拜时,她亲自起身扶他,目光柔和。
“太子今日怎得有空来看我这老太婆?”
朱标拱手:“母后心怀大义,标不敢怠慢。”
郭皇后轻笑,道:“你这孩子,越发会说话了。”
二人一番寒暄后,朱标低声问道:“母后可知宫中近日动静?”
郭皇后收了笑意,道:“韩氏之事?”
朱标点头。
郭皇后叹息:“她夙来机巧,却太贪。四皇子聪慧,可惜走错了方向。”她顿了顿,望向朱标,“你是太子,将来掌国,一些该斩的线,要早斩。”
朱标沉声应道:“孩儿明白。”
郭皇后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仿若孩提之时,“你若真心为天下,那便护好自己,再护百姓。”
夜已深,宫灯微摇。
朱标退出寿康宫,站在廊下,寒风袭来,他却觉心头一热。
王府中,朱瀚正坐在灯下翻阅一卷旧籍,忽然头顶传来系统提示声:
【签到成功:获得“春秋宗法录”全解注册×1。】
【系统提示:推演成功,奖励“宗族制衡术”——可解析宗室宗族内部人心动向,并调配资源予以平衡。】
朱瀚闭目内视,瞬息之间,一幅幅宗族人脉、封地兵马、藏锋利刃尽在心间。
他睁眼一笑:“看来,标儿要走得更稳了。”
他提笔写下一封密令,唤来魏进低声道:“去,召秦瑄、李玄入京。还有,把张廷玉的后人调至吏房,由我亲选官。”
魏进抱拳应命,瞬间退下。
朱瀚负手于窗前,冷光映面:“既然天下之势已动,那就该有人,先定江山。”
紫禁之巅,钟鸣九响,金乌初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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