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白远洲发出命令让东面钮文忠的一支驻军出击马灵侧翼,但对方一出门才吃了邹旭“特战部队”的败仗,一时间便不敢再进。
这日接近亥时,在乱师驻地以北十里左右的距离上,发现了不明斥候的窥探,而由两名江湖宿老带队的一支小队,来到了乱师的门外,求见王巨云。
这两名江湖宿老乃是曾在北面与王巨云有过交情的匪帮首领,过去乱师要生存,在某些场合,也曾以兄弟互称过。后来女真人在西南铩羽而归,晋地烽烟渐渐平息,这两人接受诏安,在附近的城池里当了富家翁,这次全是听说了威胜的变故,因此匆匆赶来。
王巨云亲自接见了这支队伍,双方一番嘘寒问暖,之后对方才说出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乱师的将来着想,他们说:“老哥哥,你说咱们都一把年纪了,何必还参与到这些小辈的名利争夺里去呢?”
不久之后,他们便亲眼见到了绿林间名震天下的“孔雀明王七展羽”。
王巨云的剑将两名武艺原本还不错的绿林宿老斩得七零八落,其余的随行人被安惜福带队拖出,悉数吊死在外头的城墙上。
“派人出去,驱散外头的那些人。”王巨云下令,“倘若女相从我们这边回来,要接住她。”
东城的情况也并不好,虽然展五、薛广城这边有了准备,但过了这日午夜,这处技术城镇内部,依旧爆发了一阵不算小的骚乱,或许是邹旭在这边的后手被引发,外界的人一时间探不清太多的情况。
六月初五,清晨,邹旭的旗帜越过威胜东北面的丘陵锋线,出现在城池守军的视野当中,这一支并不算大的军队慢条斯理的扎营、筑起防线,城池上的人能够清晰地看到他们往地里埋下东西时的场景……
“女相”被剥光了的尸体被挂在高高的旗帜上。
城内一片哗然。
同时,关中已陷落的消息开始大规模的流传起来……
早朝开始,各个官员在朝堂之上激烈的讨论,相互攻讦,他们倒并没有说起要投降的事情,而是开始互相指对方是邹旭派来的奸细,尤其是守城军队的几名将领,遭到了最大规模的质疑,而金夫人在帘子后头,第一次表态:“守城的人选是大事,若有疑点,确需调换。”右相邵青时表示反对,随后大量的官员争吵在一起……
骚乱的情绪早已从朝堂上传入民间,威胜四面的城门封闭后,城内成规模的厮杀与冲突,骤然爆发了许多起……
同日上午,隶属于钮文忠麾下的一支偏师部队倒戈,突袭白远洲侧翼,虽未造成太大损失,但这次大规模倒戈的阴影,同样已经笼罩到属于晋地的各个军队当中。
邹旭搬了张凳子,坐在阵前喝茶。
劝降的使者已经派了出去,他看着远处的威胜,咀嚼着这座城池的味道。
费尽了心思,再借着黄河的汛期,将数百拱宸卫潜入这边,已经是极限了。马灵麾下的军队不能说没有战力,依靠突袭的成功以及各方倒戈、关中已取的消息,自己也成功地振奋了他们的士气,但要说攻城,那是玩笑,一百年都攻不下来。
行刺于玉麟的可能性小,但无论如何,自己也派了人去,成不成看天命,而在于玉麟回来之前,就是自己能对威胜做文章的时间段。
楼舒婉不在,他们能坚持多久呢?
这是对人性的考验。
只要里头的人给出一个破绽,让自己这些人进入城门,整个威胜、或者说晋地,就将改旗易帜,再无悬念。
人在滚滚的历史当中前行。他享受着这种走钢丝的运筹快感。
过得一阵,唤来身边的斥候,轻声问道:“楼舒婉,还没有消息吗?”
“……暂时未传回讯息来。”
“嘿,这个女人……跑哪去了呢……”
……
“……有意思。”他道。
……
楼舒婉对大部分地方,都不认识。
她只是凭借粗糙的方向感,在自己估算的圆弧里行进。
这一日的阳光更加炽烈了。
艰难的挨过了又一晚,早上起来,腿上像是在剧烈的发烧,大腿与胯之间如同错位般的疼痛,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嚷着,让她停下来,但好在有身边的棍子,她还是站起来了。
应当给你个好位子……
她扶着棍子,一面前行,一面想。
给吏部的差事吧,吏部掌官员升迁,一向捞得最多。
可是用不着多久,你就要被抓下来杀头啦。
如此想一想,是不是礼部好些?
晋地都是泥腿子,不太讲礼,礼部的清闲衙门,偶尔捞点小油水,养尊处优又不用死,这个职位用来给恩人最好不过。
嗯,她一面走,一面确定下来,这根棍子将来就是晋地的礼部尚书了。
晋地的体面人真惨,得了你这么个尚书。
但或许不管事的官儿,比管事的干得更好呢?
她狭促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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