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3章(5 / 7)  丰乳肥臀首页

护眼 关灯     字体:

上一页目录 纯阅读 下一页

、但却异常坚定地走了过来。“娘——”我哭叫着,从石磨上扑下来。我想飞进母亲的怀抱,却重重地跌在石磨下的烂泥里。

    等我醒过来时,看到六姐激动的脸。司马库、司马亭、巴比特、司马粮都站在我的身边。“娘来了,”我对六姐说,“我亲眼看到娘来了。”我挣脱六姐的胳膊,往门口跑,头撞在一个人的肩膀上,晃晃身子,继续跑,费劲儿地分拨着人的密林。

    破烂的大门挡住了我的出路,我擂打着门板,喊叫着:“娘——娘——”

    一个卫兵把汤姆枪黑洞洞的枪口伸进门窟窿晃了晃,威严地说:“别吵,等开过早饭就放你们。”

    母亲听到了我的呼唤,加快了步伐。她淌过路边的水沟,径直地对着磨房大门走过来。马排长拦住她,说:“大嫂,请止步!”

    母亲抬起胳膊,隔开马排长,一句话也不说,继续往前闯。她的脸被红光笼罩,像涂了一层血,嘴巴因为愤怒变歪了。

    哨兵们匆忙住里靠拢,排成一字横队,像一堵黑色的墙壁。

    “站住!老娘们!”马排长捏住母亲的肩膀,使她不能前进。母亲身体前倾,竭力想挣脱肩膀上那只手。“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马排长恼怒地问。他胳膊一用力,母亲连连倒退几步,几乎跌倒。

    “娘啊!”我在破门里哭喊着。

    母亲双眼发蓝,歪斜的嘴巴突然张开,喉咙里发出喀喀的响声。她不顾一切地向门扑来。

    马排长用力一推,母亲便跌在路边的水沟里。水花四溅。母亲在水沟里打了一个滚,匆匆爬起来。水淹到她的肚腹。她呼呼隆隆地蹦着水,爬上水沟。母亲浑身湿透,头发上沾着一些脏水泡沫。她的一只鞋丢了,赤着残废的小脚,一瘸一颠地往前冲。

    “站住!”马排长拉动枪栓,胸前的汤姆枪口对着母亲的胸膛,怒冲冲地说,“你想劫狱吗?”

    母亲仇视地盯着马排长的脸,说:“你让开!”

    “你到底要干什么?”马排长问。

    母亲大叫着:“我要找我的孩子!”

    我大声哭叫。在我的身边,司马粮大叫着:“姥姥!”六姐高叫着:“娘——!”

    被我们的哭声感染,磨房里的女人们嚎啕大哭起来。女人的哭声里,混和着男人擤鼻涕的声音和士兵们的咒骂声。

    哨兵们紧张地背转身,枪口对着腐烂的大门。

    “不许吵!”马排长大喊,“待会儿就会放你们。”

    “大嫂,”马排长用和蔼的态度说,“您先回去吧,只要您的孩子没干过坏事,我们一定会释放他的。”

    “我的孩子……”母亲呻唤着,绕过马排长,往大门口跑来。

    马排长一跳,挡在她的面前,严厉地说:“大嫂,我警告您,如果您再前进一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母亲定定地望着马排长,轻轻地问:“你有娘吗?你是人养的吗?”母亲抬手抽了马排长一个耳光子,摇摇摆摆地往前走。门口的哨兵为她闪开了通向大门的道路。

    马排长捂着脸,大声命令:“拦住她!”

    哨兵们呆呆地站着,好像没听到他的话。

    母亲站在了大门前。我从大门的破洞里伸出手,摇晃着,喊叫着。

    母亲拉着门上的铁插销,我听到她粗浊的喘息声。

    插销哗啷啷响着。一梭子弹从门板上方穿进来,清脆的枪声震耳欲聋,腐烂的木屑落在我们头上。

    “老婆子,不许动!再动我就打死你!”马排长吼着,又对天打了一梭子弹。

    母亲拔开了铁销,撞开了大门。我往前一扑,脑袋扎在了她怀里。司马粮和六姐也扑上来。

    这时,磨房里有人大喊:“弟兄们,冲出去吧,待会儿就没命了!”

    司马支队的士兵潮水般涌出来。我们被男人们坚硬的身体撞到一边,跌倒了我,母亲伏在我的身上。

    磨房里混乱不堪,哭声、吼声、惨叫声混成一片。十七团的哨兵被冲撞得东歪西倒。司马支队的士兵抢夺他们的枪枝,子弹打得玻璃噼哩啪啦响。马排长跌进水沟,他在水中打了一梭子,十几个司马支队的士兵像木头人一样僵硬地跌倒。几个司马支队的士兵扑向马排长,把他压在水沟里。沟里一片拳脚,水声响亮。

    十七团的大队人马沿着大街跑步前来。他们边跑边呐喊开枪。司马支队的士兵四散奔逃,无情的子弹追击着他们。

    我们在乱中靠近了磨房的墙壁,背靠着墙,往外推着挤向我们的人。

    一个十七团的老兵单膝跪在一棵杨树下,双手托枪,单眼吊线,他的枪身一跳,便有一个司马支队的士兵栽倒在地。枪声噼噼叭叭,滚热的弹壳跳到水里,水里冒出一串串气泡。那个老兵又瞄上了一个,那是司马支队的一个黑大个子,他已往南跑出了几百米,正在一片豆地里像袋鼠一样跳跃着,奔向与豆地相接的高粱地。老兵不慌不忙,轻轻一扣扳机,叭勾一声,那奔跑的人便一头栽倒了。

    老兵拉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页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