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准备。”
阿依全身的血像被抽干了似的,浑身发软,太阳穴怦怦乱跳,心却不会跳了,整个人变得冰凉起来,咬着嘴唇努力镇定,混乱地沉吟了片刻,低声问:
“从多高的山崖摔下来?”
“……大概三四丈高。”
阿依抿了抿嘴唇,掌心里汗津津地捏了捏,无声息地深吸了口气,勉力定下心神,沉声吩咐绿芽:“立刻准备开腹术的东西,所有的全准备上,一样不许少,之后进去听兰陵秋吩咐,准备他要的。”又冷声唤了句“来人!”
东西南北立刻现身。
“看好了兰陵秋。”阿依匆匆撂下一句,一面径直往外走,一面肃声道,“碧洗,去把春葱牵出来,快!冬儿去回太太一声,尽量慢点回!”
碧洗和冬儿应了一声,撒丫子往外跑。
钟灿愣了愣,连忙跟上阿依,两人一径出了护国侯府,上马向城外飞驰而去。
阿依一路纵马,心里却在努力排开混乱。身负重伤怕是在打斗的过程中造成过深的伤口刺破了内脏,再加上从三四丈高的山崖上重重摔落,必造成脏腑破裂导致内出血,偏墨研的体质是一点伤口便会流血不止,这样的体质最怕的便是内出血,这样的体质内出血是致命的,即使开刀……
她用力摇头,不管能不能救墨研都必须要救,她现在已经无暇去思考刺杀的幕后主使是谁也没有工夫去考虑日后的事情,一定要救活!一定要救活!这是她心里唯一的信念,她开始在脑子里不断地预演关于伤势的各种可能性,再一一寻找解决方法,一时间混乱的大脑除了治疗方案就是治疗方案,她一遍一遍地计划又一遍遍地否定再一遍遍地重新计划。
一直到快抵达城门时。前方冗长的队伍浩浩荡荡而来,大量御林军簇拥着一辆华丽得仿佛一座小房子的马车,急迫地驱赶街道上的百姓。墨虎、墨磊、景澄绷着脸面色凝重地在队伍里,骑着高头骏马被护卫着匆匆赶路。
“让他们给我让路。”一双漆黑的杏眸里漫上一层墨色。阿依沉声吩咐钟灿。
钟灿会意,立刻上前回了一声,墨虎等人心中一喜,充满期望亮闪闪地望向不远处的阿依,景澄忙命御林军让路。
阿依也没行礼,催促春葱急忙奔到马车前,还不等春葱停稳便提着药箱溜下马奔上还没停稳的马车,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快得仿佛一只影子。
墨虎也没责怪,象征性地向景澄告了罪,景澄忙摆手没有计较。
马车里点燃了所有的暖炉保持温度,阿依才进入车厢温暖如春便迎面扑来,幸好还有人记得要维持温暖,她忐忑不安的心微顿。
车厢被打开,车厢内的几个人全抬起头,人高马大的小安直挺挺地跪坐在车厢里无声地流眼泪,铁塔大的男人流起泪来又是古怪又是可怜。墨研裹着一件沾满血迹的雀金裘仰卧在小安的腿上,因为车厢门突然被推开惊动了他又开始大量呕血。鲜红刺目的血液顺着桃瓣般的嘴唇汹涌而出,染红了洁白无瑕的唇角,锥心的妖冶。
墨矾和墨砚围在墨研的左右两侧。一人拉着他的一只手,墨矾一个平日里任性又蛮横的小少爷此时竟然哭得像泪人,不停地抽噎,墨砚则深垂着头,鬒黑如瀑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整张脸,虽然看不见他的脸阿依却知道他必是哭了,果然,在开门声惊动他时,他冷森森像要杀人似的望过来。一双素来墨黑冷漠的眸子蓄着一闪即逝的惶恐震惊与悲伤,红得像只兔子。
阿依顿了一秒。竭力平下心神,沉稳地道:
“把他放下来。头部放低,脚下垫高,轻点把衣服脱下来,止血散可服过了?”
一语恍若惊雷在静谧中炸开,虽刺耳却响亮,所有人在她到来时都燃起了希望,那一副四平八稳的语调那一张绷得紧紧的看不出任何波澜的小脸仿佛让处于惊惶中的人们找到了主心骨。
小安急忙把墨研的头平放在车厢地面上,一面抹眼泪一面瓮声瓮气地回答:
“已经用过止血散了,主子身上的伤也已经用了三奶奶的止血胶,伤口已经被封住,虽然还在渗血却基本止住了,只是主子一直在吐血……”他带着哭腔说。
墨砚拿了软垫,沉默地垫高墨研的双脚,开始轻柔迅快地解去墨研的衣裳。
阿依已经跪坐在墨研身旁,墨研神智尚清,侧过头虚弱地望着她,一张美丽、因为过度柔弱恍若即将凋零的桃瓣般的脸庞越发让人移不开双眼,柔软苍白的嘴唇上因为一丝残余的鲜血染上一抹令人莫名心动的妖冶,两只上挑的凤眼微眯,纤长如蝶翅的睫毛轻颤,带着一丝茫然懵懂地望着人,那样的一双眼极能激起人的保护欲与母性本能。
“小山鸮,你为什么不哭啊,霆雅哥哥就快要死了!”他看了她半天,噘起鲜嫩的唇,不太高兴地说。
阿依看了他一眼:“我若是哭了你就真的没救了。”她麻利地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冰袋放在他的上腹部。
“好冰!”墨研惊呼一声,却因为这一声惊呼又喷出一口鲜血,墨砚急忙给他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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