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在轿外回道:“六娘子有何吩咐?”
薛贞声音突变,“你叫我什么?”
红袖陡然意识到不对,立马改了称呼:“公,公主有何吩咐?”
薛贞这才满意,将遮面的纨扇不以为然的放下,视线盯在那渐行渐远的马车上,“外边的那个东阳侯府的车驾,你可知是去往何处?”
红袖是崔淑妃安排的,她知道这位主子并不好伺候,事先便将她的喜恶研究了透彻。
她知道这位主子对东阳侯府的那位宁氏六娘很是不喜,所以便对此人尤为关注。
这一段日薛贞被关了禁闭,直到昨日准备婚事才被放出,不知道这外头的消息实在是正常。
但红袖本就极为关注宁玖,这些时日也下了不少功夫,自是对东阳侯府发生的事情知晓一二。
“启禀公主,这是应该是东阳侯府娘子的车驾,至于具体是那位娘子,奴婢也摸不准。奴婢听闻东阳侯府的宁氏六娘和宁氏七娘,都于今日启程,分别去往了白云观和净明庵,说是要去祈福。”
薛贞眼中光芒乍现,“哦?你是说那个宁六娘要去白云观祈福?”
红袖点头,“是了,听说要去九九八十一日呢。”
九九八十一日,这显然是要呆上一些时日了。
薛贞唇角突然扬起一个弧度。
宁六娘去往白云观,那白云观距离永安城甚远,荒山野岭的,届时若是遇上什么山匪作乱,出了什么事情也是正常的……
这世界上,从来没有害了她薛六娘还能够全身而退的人。
薛贞面上渐带满意,轻笑一声。
很好,宁六娘,你且等着!
*
晦暗至极的密室,仅有入口处透进几丝微弱的光。阴暗的屋内有些潮湿,鼻间充斥着铁锈和浓浓的血腥味,屋内几盏明明灭灭的烛火将屋内的景致扭曲,悉数放大投射于对面的墙上,显得很是有些渗人。
屋内的最中央,横向排着几个十字铁架。
此时,最中间的那个铁架上,绑着一个头发凌乱,上身赤膊的男子。
他的四肢和肩背缠绕着厚厚锁链,露在外面的皮肤已是皮开肉绽,低垂的面颊上烙铁烫出来伤已有些溃烂发脓。若是靠近一些,还可以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和肌肤烧焦的味道。
纷杂不明的怪味儿混杂着暗室的霉味和腥臭,很是令人作呕。
一个身着玄色袍子,面带镂空银面具的男子正饶有兴致的瞧着刑架上的男子。
他双手抱臂,姿态闲适,唇畔甚至还带着几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若是单看此人,还以为他置身的是一个极为舒适的场合,而不是这样一间阴森的刑室。
玄衣人男子挥手,便有人端起一盆盐水,朝刑架上的人劈头盖脑的泼过去。
“啪——”水花四溅,不住顺着刑架上那人纠结杂乱的发往下滑落,而后一点一滴地渗入他身上的伤痕中。
盐水侵入溃烂发脓的伤口,其刺痛感绝非常人可忍。
很快,那人便发出了些压抑的嘶嘶之声。
一般而言,这些刀口舔血的耐力比寻常人要好地多,寻常刑罚或许哼都不会哼一声。
但此他时被玄衣卫那加了料的盐水淋过伤痕,瞬间便满头大汗,面上青筋暴起。
玄二在旁边笑笑,“如何,这是我玄衣卫特制的清凉汤,是不是感觉特别美妙?”
那人此时已是如同置身冰火当中煎熬着,却也是个有骨气的,未有半分求饶的意思。
薛珩冷眼扫过他,“怎么,事到如今还不肯招吗?”
刑架上的人咬牙,从齿缝里蹦出几字:“卑鄙……秦贼,无可奉告!”
“秦贼?你不去演百戏来当这个刺客,倒真真是屈才了。”
那日帝王遇刺之时,这帮人便一口一个秦贼秦贼的叫喊着。
如今是薛氏当政,这些人却还以秦贼相称,显然就是要误导世人,他们乃是前朝余孽。
那日,宣德帝让他即刻回永安,便是因为信上来报,说是在永安城内发现了疑似前燕余孽的人,要薛珩立即回永安将这些人捉拿。
未想这不过是对方的一手调虎离山之计。
薛珩走后,宣德帝一行人在便在经过赤水峡的时候遭到了对方的埋伏。
这事情无论怎么看,都透露出一种蹊跷。
玄二忽然挥动手中的长鞭,结结实实地抽在那人身上,“我们主上的耐心有限,你最好速速招来,免得——”
话还未完,忽然听到那人发出了一阵低抑的笑声,仿佛指甲在墙上挠过,十分难听。
薛珩眉眼一沉,“不好。”
下一秒,便见那人七窍里血流不止。
“主上!”
玄二想要阻止,却听薛珩道:“晚了。”
几句话的功夫,鲜血便流满了他整个面颊,他双目圆瞪,神色诡谲难明,已然没了气息,形状极为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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