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成非把成坤置于死地不可,忽然起了不忍之心,亦怕自己将来也会和他一样,因此陡然转念,想把成坤放走,双双逃出宫外。哪知魏忠贤伏有高手在旁,董方刚刚动手,就给他用暗器打了穴道。
岳鸣珂在屋檐上看得骇然。埋伏的卫士走了出来,先把王成救醒,笑道:“倒底是你忠心。”仍把成坤塞入布袋,道:“董方虽然可杀,但他的计策倒真不错。我们就让成坤‘自缢’了吧。”提起布袋,和王成一同走出。
王成满脸笑容,扶成坤坐下,殷勤问道:“没有受苦吧?”成坤冷笑一声,却不言语。董方说道:“大哥,自古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又何必和魏忠贤相抗?”成坤怒道:“谁和他相抗,我就不明白他为何放不过我?”王成道:“大哥,我们担着身家性命关系,保你出来,只求你说一句实话。”成坤道:“小弟感激不尽。你要我说什么实话?”王成道:“先帝去世之日,你在养心殿伺俟。那时他正召见卓继廉的孙儿,你可知他们说些什么话!”成坤道:“听不清楚。”董方道:“有没有说及魏宗主?”成坤道:“我在门外。”王成道:“后来那个刺客逃来,皇帝为什么把他放了?”成坤道:“这我更不知道。”董方道:“先帝是不是食了红丸之后不久就病情恶化?这个你总该知道了吧?”成坤道:“先帝第一日食了红丸,精神转好,第二日食了红丸,不久便突发高热,就在养心殿内死去。这个我已对魏忠贤说了。”
再说成坤在布袋中忽然被人提了出来,睁眼一看,原来就是前日的“刺客”。岳鸣珂大笑道:“你的穴道已经解了,出宫去吧,不要再当这捞什子的御前侍卫了!”成坤道:“你怎么这样大胆!”远处忽现灯光。成坤道:“岳大哥,你把那王成的衣裳换了,我带你混出宫去。”与岳鸣珂跃入洞内,过了片刻,岳鸣珂换了衣裳,前面的灯笼也不见了。
成坤道:“我们从西华门出去,那边是锦衣卫把守。我有熟人。”岳鸣珂道:“我不出去。”成坤奇道:“你一再进宫来做什么?”岳鸣珂心头一动,说道:“我正有事请教。”将前事再说一遍,问道:“成兄可知道那美妇究竟是什么人么?”成坤叹了口气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想不到这婆娘居然如此无法无天。”岳鸣珂听他口气十分不敬,道:“这人不是公主或妃子吗?”成坤道:“她现在比皇太后还有势力!她是当今圣上的乳娘客氏夫人!”
岳鸣珂奇道:“乳娘?怎么乳娘竟有这样大的权势?”成坤道:“当今圣上是她抚养大的,说也奇怪,圣上自小就离不开她,她又生得年轻美貌,现在已是四十多岁的妇人,看起来还像不到三十岁似的,所以先帝也很宠爱她。”岳鸣珂细味口气,似乎宫闱中还有更不堪闻问的事情,叹了一口气,说道:“怪不得她如此猖獗。”成坤道:“魏忠贤也是靠了巴结她,才渐渐在宫中得势的。魏忠贤自前年掌管了东厂之后,拨了几名亲信卫士到乳娘府听她调遣,渐渐她也有起私人的卫士来了。”岳鸣珂恍然大悟:那两名用迷烟迷翻自己的黄衣汉子,一定是她的卫士替她偷掳男子进宫的了。又问道:“你们也知道她偷掳男子的事吗?”成坤道:“我们还料不到她敢如此,乳娘府的侍卫自成一系,我们也不便去探问。”岳鸣珂问清楚了去乳娘府的路,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
过了一会儿,岳鸣珂循着成坤指点的路线,摸到了乳娘府外,见外面有几条黑影穿梭巡逻,便悄悄的在地上抬起两枚小石,向空一弹,趁着那些卫士分心之际,突然从暗角飞掠入府。岳鸣珂前日曾从这里逃出。门户依稀记得,一路借物障形,轻登巧纵,摸索到中间那座房子,刚从暗黝处长出身来,蓦然听得有人低声喝道:“是小三吗?圣上在里面,你到外面值班去。”岳鸣珂已换了东厂卫士服饰,情知误会,却不说话,待那人走过来时,蓦然伸指一点,点了他的死穴,压在宫前的石鼓底下,飞身攀上屋檐。
屋子里炉香袅袅,红烛高烧,岳鸣珂心想:这倒像个新房。细看时房中已换了布置,靠窗处有一张大理石的长形书桌,桌上堆满奏章,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在那里披阅奏章,东翻一本,西翻一本,样子显得十分淘气。岳鸣珂暗道:“真是荒唐,这皇帝说小不小,说大不大,怎么还离不开乳妈,这样胡闹,把奏章都搬到乳妈房中来了!”
小皇帝翻了几本奏章,伸了个懒腰道:“真麻烦!”他的乳妈客氏坐在一旁,斟了一盏参汤,递给他道:“做皇帝嘛,怎能不看奏章!”小皇帝道:“好些字我都认不得,明天问太傅去。”客氏道:“哎唷,由哥儿(熹宗名朱由校),这会给人笑话的,你拿给我看吧,也许我认得。”小皇帝随手递过一本奏章,那是陕西巡抚报告“匪乱”,请求增兵的奏折,客氏看了道:“王巡抚说,陕西连年大饥,现在已有三十六股盗匪,要你派兵去。”由校慌道:“陕西离这里多远?”客氏说道:“远着呢,哥儿,你不用担心。”由校道:“那些官儿的名字好多,我都记不得,明天问杨兵部去,叫他保一个人去吧。”客氏又笑道:“不行哟哥儿,调兵遣将之事,应该皇帝做主,你要外面的大臣出主意,将来太阿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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