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瞅瞅凝神静听的儒者,稍稍拔高嗓音,“可眼下兵力不到一万,而且孤军深入,没有后援,没有主帅,也没有退路,我们该如何是好?”
冲纹丝不动的小将努努嘴,儒者极力劝谏,“如果大人实在没把握,可以让驸马爷担任临时主帅,一来,义子代替义父指挥,旁人也无话可说。二则,驸马爷也曾指挥过大军作战,浑八升一役,以区区三万兵力几乎全歼西辽十余万主力。正因如此,后续进军才势如破竹,一路直抵喀什噶尔城下。屈出律小儿连抵抗都不敢,直接弃城而逃,为我大军踏平西辽全境节省多少时间,免去多少战损……”
亲身经历,也无需旁人提醒,副帅再无疑虑,“行,听大人的,我军不宜停留,如何安排主帅身后之事还请大人多多斟酌……”担心的眼神投向哭干眼泪的小将,“驸马爷……好像深受刺激……这可咋办为好?”
“无妨,小民自会劝解……”贴耳私语,儒者一一交代,“眼下秘不发丧,封锁一切消息,火化主帅遗骸。连夜进军康里部,擒杀叛众,以杀鸡骇猴,确保我方绝对安全。”
暗暗点头,副帅悄然起身,冲还在傻傻呆望的众将轻轻抬手,“都起来吧,主帅狠心离我们而去,大家节哀顺变。各自回营,检查兵备,我们要连夜发兵击溃叛众。都记住了,周文龙将军目前为我大军统帅,一切惟其马首是瞻,谁敢不听命令,军法无情——”
带上两名亲兵,儒者悄步靠近,摆摆手,示意两人先托住主帅头脚,以防恍恍惚惚的小将突然撒手。伸手探摸,确认遗体已开始僵硬,不敢大声,在耳旁轻声提示,“驸马爷……驸马爷……您醒醒……快醒醒……贵义父……已……已驾鹤仙去……请节哀顺变……”
泪水已干,怒火正炽,小将霍然转身,“仙师,此仇不报,文龙誓不为人。请通知探马先军全体将士,我们连夜杀奔康里部,不可放过一名叛兵,将这帮蛮夷赶尽杀绝。”
担心变为钦佩,儒者低声提示,“叛众纠集沿途溃兵,兵力过三万,且来势汹汹,绝非我探马先军一部所能克制。且目前大军无首,您必须力挽狂澜,救我将士于水火。请驸马爷重振雄风,率军剿杀叛众,唯有如此,方能化解眼下之危急情势。”
大口大口呼吸,迫使杂乱的思绪远遁,勉强恢复平静,悲伤的小将轻轻啜泣,“义父待我如同己出,我却只顾享受,抛下义父一人,我……我无法原谅自己……”
“唉,可眼下不是悲伤的时候,处理贵义父后事,接管大军指挥权,熟悉兵将,还得趁夜发兵征讨,您得挑起这副重担……”轻声提醒,强忍焦虑的儒者尽量放缓声音,唯恐刺激小将,“您一个人回来的,公主应该没来吧?”
“在后营中……”默默凝视怀里的义父,小将浑身颤抖,“义父,文龙对不住您……对不住您啊……”
挥挥手,示意接过主帅遗体,儒者代替小将下令,“去收集木材,准备一个装骨灰的小坛,我们连夜送走主帅大人。形势迫人,无奈为之,大人会原谅我们的,唉——”
公元1224年4月底,曾威震蒙古草原,痛击金国,横扫花刺子模,西辽和钦察草原的征服者,成吉思汗的“神箭”黯然陨落。因年事已高和长年远征的辛劳,哲别病死于讨伐叛众的军中,没能再一次回到大汗帐前,回到蒙古高原。
火光冲天而起,一代悍将渐渐化为灰烬,一个英雄的故事就此画上句号。率所有百户长以上将领跪于火堆旁,披麻戴孝的小将目送义父离去,至始至终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只因泪早已流干。
把遗物交给神情麻木的小将,儒者悄声催促,“驸马爷,时间不早了,您得赶紧召开军事会议,制定出御敌策略。小民斗胆越俎代庖,已下令勇士团出击,侦探叛众虚实和其具体兵力……”
也不理会叮嘱,小将毕恭毕敬叩头,一个,两个,三个。动作一丝不苟,力度堪比夯土,额头凸包首当其冲,有继续变大变亮的趋势。盯牢火光中尚未焚化完的骨骸,在风中耐心等待,人浑似一尊被彻底激怒的战神。
紧随叩头,众蒙古将领谁也不敢吭声。眼前小将的名声虽弱于其义父,但依然如雷贯耳,治军严峻,作战勇猛,出道至今,未尝败绩。据后军通报,秃颜阿不花公主已下嫁,集三位驸马于一身,谁又敢说半个不字?静静相陪,人人一脸敬畏之色。
直愣愣盯着残余骨骸消失,小将才霍然起身,也不回望身后,沉声下令,“请全体百户长以上将领入帐,我们迅速制定出御敌决策,天亮前出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溃叛众……”冲巴巴观望的完颜止弯腰施礼,“义父交给你,给我好生保管,尤其留下的军服和盔甲,拜托了!”
入大帐,居中坐定,目无表情看着鱼贯而入的诸将,周文龙暗自沉思。叛众虽势强,但终究被打怕,交战结果无法预料。义父之前所用的诱敌战术未必奏效,如何一举全歼其生力军而将战损降至最低,尚待斟酌。
等诸将坐下,才缓缓开腔,“诸位大人,眼下虽敌强我弱,但形势较之以往略有差异。我大军一路征伐,威名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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