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涨红,梗着脖子吼道:“沈公公!无凭无据,你凭什么拿我?!这批货我永昌号早已按时交付!库房大使自己弄丢了,现在却血口喷人,这关我何事?我告诉你,我堂姐乃是当朝兵部尚书陈大人的如夫人!你敢无故拿我?陈尚书绝不会坐视不理!”
李霖的咆哮叫嚣,让堂内众人皆是一惊,目光齐刷刷看向沈八达,想看他如何应对。
沈八达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锐利,如同万载寒冰:“咆哮公堂,当庭抗法,还敢攀扯朝中大臣清誉?依《大虞律宫卫篇》,杖责二十!招呼他的嘴,莫要让这些污言秽语,玷污了陈尚书的清名!”
命令一下,如狼似虎的锦衣卫立刻上前,将那李霖死死按住,厚重的刑杖毫不留情地落下,还有人直接拿着板子,直接砸李霖的嘴,啪啪作响,李霖凄厉的惨叫很快就变成含糊不清的呜咽。
二十杖毕,那李东家已是奄奄一息,满嘴是血,再说不出半句话。
沈八达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扫过面无人色的库房大使:“此人亦拿下,严加看管。”
但他并未让锦衣卫立刻将人押走,这次库房亏空甚巨,他还有许多账目要查,需留此人当场对质,厘清更多线索。
此时堂内剩余的采买太监与皇商们,个个噤若寒蝉,先前的侥幸与观望置疑,此刻已化为乌有。
他们低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下一个被点名的就是自己。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压抑感,唯有沈八达翻动账册的声音,刺激着他们脆弱的神经。
沈八达面无表情,继续审查账目。
他随后又指着一笔采购记录,看向另一名采买太监:“刘掌班,这批‘云锦’为何要远赴苏杭采买?京中‘瑞福祥’的云锦乃是贡品,品质上乘,价格却比苏杭运来的低两成。还有——”
沈八达翻到另一页,“这批用来炼制‘练血丹’的辅药,‘赤精草’、‘血兰果’,明明有药性相近但价格低廉三成的‘朱炎滕’、‘红浆果’可以替代,为何偏偏选择最贵的药方采购?”
那刘掌班早已汗流浃背,闻言扑通跪倒,磕头如捣蒜:“沈公公明鉴!是——是奴婢糊涂!奴婢知错了!求沈公公开恩,宽限奴婢三天!三天之内,奴婢一定将这半年经手的所有账目亏空,悉数填补平账!绝不敢再让内帑损失一分一毫!”
沈八达不置可否,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暂且退到一边。
他目光又落到下一项,随即对着人群中一位面容富态的中年人道:“王东家,你这批‘紫纹钢’的价格,据咱家查证,比兵部武备司的采购价高了足足五成有余,御用监预付的三成定金,你是现在退还,还是按市价,重新议价?”
那王东家脸色变幻,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躬身道:“沈公公,是在下之前核算有误。愿——愿按市价,降价三成,按每斤八十六两供货,您看如何?”
沈八达微微颔首,算是应了。
这个价格还是贵了,不过这是张德全留下的坑,他不可能全部追回来,否则打击面就太大了。
既然此人识趣,他没必要紧追不放。
就在御用监这边查账如火如荼之际,一名身着四品武官常服、年约三旬的将领,正脸色苍白,心事重重地走入禁军神机营副将耿炳忠的公堂内。
这是司马璋的长子,现任四品神机营同知司马锐。
他刚从家中赶回驻地。
因父亲被沈八达重伤昏迷,府内一片愁云惨雾,他正心急如焚地欲寻名医救治,却被上官紧急召见,这令他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末将司马锐,参见耿将军!”司马锐强打精神,抱拳行礼,“不知将军急唤末将前来,有何吩咐?”
端坐在虎皮交椅上的耿炳忠,是一位面容刚毅、气息沉雄的老将。
他看了看司马锐,叹了口气,语气复杂道:“司马锐,你近日——可是得罪了御用监的掌印沈八达沈公公?”
司马锐心中猛地一沉,脸色更加难看,强忍着不安道:“将军此言何意?末将一向谨守本分。”
耿炳忠摇了摇头,将一份早已拟好的文书推到案前,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并非本将有意为难你,这是刚收到的调令,经都督府决议,拟将你调去黑狱城担任城防同知,仍领四品职衔,即日赴任。”
“黑狱城?”司马锐听到这三个字,浑身猛地一颤,如坠冰窟!
那黑狱城位于九罹神狱第四层边缘,环境极端恶劣,终年笼罩在腐蚀性的毒雾与混乱的魔息之中,大地皲裂,岩浆横流,妖魔窥伺。
驻扎在那里的军士,不仅要面对恶劣环境的侵蚀,时刻冒着魔息煞力入体的风险,还常年抵御妖魔袭攻,伤亡率更是高得惊人,堪称军中炼狱!
且他身为京营禁军将领,按例调任外职至少该升一级,如今却平级外调至这等险地,无异于贬谪流放!
“将军!”司马锐言辞恳切,语含哀求,“末将自问勤勉王事,从未有失!为何突然要将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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