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强弩的有效射程,沈堡却依然毫无动静。罗文渊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弧度。
可就在官军军阵最前锋踏入距离堡墙约五里的一条无形界限时,在堡内最高的箭楼中,一直静立在沈天身旁的秦柔,听到了沈天的声音:“柔娘,可以了。”
这语声平静无波,秦柔的娇躯却微微一颤,握着令旗的手心有些湿润。
对面可是数千朝廷正规军马!
虽然沈天已经向她解释过利害,可秦柔还是忍不住心虚。
她随即就将所有的不安压下,俏脸瞬间冰寒,清叱声响彻枢楼及周边箭楼:“所有弩手!目标前方军阵!十轮急速射——放!”
她的语声,就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瞬间激起了滔天巨浪!
此时沈家几乎所有部曲都暗暗惊惶,忧虑不安,不过当秦柔的命令下达,沈家众多弩手只稍稍迟疑,就按动了扳机。
他们吃着沈家的饭,拿着沈家的钱,又有墨清璃、宋语琴、秦锐、沈苍与沈修罗等御器师督战,没有退缩迟疑的余地。
“嘎吱——嗡!!!”
霎时间,沈堡四十八座箭楼连同堡墙上密布的上千射击孔中,爆发出连绵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机括震鸣!
一千二百张八品破罡连弩首先发难,进行了恐怖的十连速射!无数弩箭如同飞蝗骤雨,瞬间遮蔽了堡前的天空,带着死亡尖啸,泼洒向官军军阵!
与此同时,沈家三百张七品裂风弩与齐岳部下的一百二十张同等的裂风弩,冷静地进行了七连精准射击!
这些威力更强的弩箭旋转着射出,带起螺旋罡风,如同钻头般专找军阵中铠甲连接处、战马等薄弱点!
与此同时,所有的箭楼顶部都响起轰鸣。
“轰!轰!轰!轰!”
四十四架七品虎力床弩发出了沉闷的咆哮,儿臂粗的巨型弩箭如同攻城锤,狠狠撞向军阵中人群最密集的区域!
而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四台六品象力砲弩!
在震耳欲聋的爆震声中,四颗缠绕着炽烈罡风、大如磨盘的符文石弹,以毁灭一切的姿态,后发先至,率先砸入了军阵前沿!
几乎在同一瞬间,坐镇枢楼的秦玥将堡内的‘六合天元阵’激发到最大程度。
一层无形的灵光以枢楼为中心瞬间扩散,笼罩了整个沈堡外墙及所有弩具!所有离弦的弩箭、砲弹表面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流光,速度、穿透力、爆炸范围陡增三成!
箭雨爆发的一刹那,军阵前方的罗文渊,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化为无边的惊骇与难以置信!他身旁的司马韫亦是瞳孔骤缩,老脸煞白,失声惊呼:“他怎么敢?!”
就连远远藏身于数十里外一座山丘上,正透过千里镜观战的青州镇守太监魏无咎,也是身躯猛地一颤,手中千里镜差点脱手,面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疯——疯了——沈天小儿,安敢如此?!他怎就真敢动手?!”
“保护大人!”
“结阵防御!”
军阵中,三位东厂鹰扬卫的四品下千户,三位青州镇军的五品上千户,以及司马家的两位五品上家将,反应可谓极快,纷纷怒吼着爆发出最强罡气,刀罡剑气纵横交错,试图在军阵上空布下一层防御屏障。
然而,沈家这第一波打击实在太突然、太密集、太猛烈!
尤其是那四十四根床弩巨箭和四颗象力砲弹,威力远超寻常!它们如同热刀切牛油般,瞬间撕裂了仓促布下的罡气防御,在军阵中炸开一团团血雾残肢!
紧随其后的密集箭雨,则如同死神的镰刀,无情地收割着失去防护的性命。破罡弩箭轻易穿透制式铠甲,裂风弩箭钻入人体后猛烈旋转搅动,虎力床弩的巨箭更是能一次性洞穿数人!
惨嚎声、马嘶声、兵器碰撞声、弩箭入肉声瞬间响成一片!官军军阵人仰马翻,原本整齐的队形顷刻间被打得千疮百孔,死伤狼藉!
待到沈家弩手射空第一个箭匣,箭雨暂歇,山谷中已是尸横遍野,哀鸿一片。
粗略看去,伤亡竟已超过千人!其中冲在最前面的司马家部曲,由于装备相对较好但阵型更散,反而成了重点打击目标,死伤尤为惨重,至少折了六百余人!其余东厂缇骑和青州镇军也伤亡四百人左右!
罗文渊看着眼前这如同地狱般的景象,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冰冷彻骨,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沈天——他真敢动手!杀伤官兵数百——这是造反!是诛九族的大罪!”
可与此同时,罗文渊想到了自己签发的那几张公文,只觉头皮发麻,四肢僵硬。
司马韫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铁青中透着一股灰败。
他万万没想到,在自己请动了东厂和镇军兵马,摆出如此阵势之后,沈天居然还敢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这份狠辣与决绝,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换匣!预备——”堡墙上,传来秦柔清冷依旧的命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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