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电梯的时候,就看到过道角落里,坐了一个单薄的影子,长发凌乱地挽起,病号服宽大地根本不合身。
她独自一个人,弯着腰坐在过道的椅子上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一眼就认出了,她从前洗澡的时候,就喜欢这样把头发挽起来。
高庭停下来,认定是她,缓缓走过去,站在她面前。
眼前人看见了他的双腿,缓缓抬起头,四目相对。
“潘潘…”
她从没想过他会来,苍白的脸上全是惊诧!
失血的嘴唇微微张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高庭看到她抬起头的那一刻,心就像被刀剜了一样——她的脸色白得像纸,额头眼角颧骨全是擦伤!
人瘦了一大圈,在不合身的病号服了,像只剩个骨架子一样。
他心痛地缓缓蹲下来,半跪在她面前。胸口起伏喘息,心里翻江倒海,根本没办法冷静。
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脸,又怕弄疼她,也怕吓到她。
那么多话到了嘴边,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低了头,咬着牙让自己冷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声音都在抖:“对不起…还疼吗?”
潘潘躲了一下,眼里潮潮的,却忍住说:“不疼了。医生说我已经可以出院了,所以我来买点用品。”
高庭这才注意到她旁边座位上大包小包的东西。
“你怎么一个人?”不是说她父母会在,不是说有护工?
“护工也要回家过年。”
高庭气不打一处来,所以家里人就把她一个人丢在医院,自己心安理得去拜年打牌了?
他忍着情绪,扶她站起来,替她拿了东西:“我来拿,今天冷,我们先回病房好不好?”
他对她说话,都是哄着求着,生怕一切又被自己搞砸了。
这回潘潘没拒绝,点了点头。
他手抱着她,准备进电梯,才发现她虚弱地根本没有力气!
他一想到她也是一个人这样走下来的,心就像被刀捅了一样难受,要是自己没来怎么办?
她一个人拖着这些东西走回去?
想到这些,他一声不吭地抱着她回到了病房里。
只是到了病房,俩人又分开了。
她坐在床上,没躺下,轻轻拽了被子,裹了裹。
他看见其他床位都是空的,于是把门关了,连忙去翻柜子,想给她找一件外套,可是柜子里只有一包脏衣服,是她出车祸那天穿的羽绒服,上面有泥污和血迹。
根本没人帮她洗。
她解释说:“本来护工要帮我拿去干洗店的,但是过年了,干洗店关门了。麻烦你,拿给我吧,反正是黑色的,我擦一擦看不出来,下午就回家换了。”
高庭抓着衣服的手用了狠劲儿,可是羽绒服轻飘飘的,他这力气都被棉花卸了。
他当然没给她,脱了自己羽绒服给她:“我车上还有衣服,你先穿我的。”
潘潘看着那件衣服,没有接,他直接过去给她披上,趁机轻轻抱了抱她。
她难得没有拒绝,反倒是眼睛更红了。
高庭看着她这模样,不敢想她这几天怎么过的,心气全无,全然是吊着一口气的病秧子。
“医生怎么说的?”他问。
她回答说:“说没什么大事,没骨折,可以出院。”
他喉咙哽住了,喉结滚了滚,还是问出了口:“那…孩子呢?”
她眼神动了一下,避开了他的目光,也拉开了距离,恢复成之前疏离的模样:“我不是故意瞒着,原本想找个机会告诉你的,但是没想到早一步被车撞了。这样也好,本来也是要打掉的,现在也省去了麻烦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怎么能不放在心上?
高庭心里像堵满了石头,又闷又疼,他气她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为什么非要撇干净自己,可看着她,又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你爸妈呢?”他问。
“去拜年了,应该。”她又补充说,“我和家里人解释清楚了,是前男友的,本来就准备打掉的,我没说是你。大家都能理解,是我年纪小不懂事的意外。不关你的事,你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就好了。”
高庭拳头紧握,为什么她也要说和盛丰一样的话?
为什么他们说话都轻飘飘的?
为什么她觉得自己也和他们一样,想着息事宁人?
“盛雪阳,你非要这样吗?”他语气硬了一些。
潘潘不明白,有些委屈,她觉得这样对大家都好,难道不是吗?
他看了一眼那模样,心又软了,闭眼叹了口气,又好声好气地对她说:“我来之前,给盛丰打电话了,他说你爸妈可能在,让我避开。”
她愣了一下,说:“我哥哥说的对。”
“对个屁!”他骂盛丰可不心软,可对她还是耐着性子,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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