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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家灵堂
慕徊灵伏跪于棺椁前,连日的水米未进,令她神情恹恹,眉目间死气缭绕。
她拘谨地打量四周,众人面色冰冷,家主手持家法,比躺在棺中的死者可怕。
两日前,家主派人上山,说要接她回家。
家?
早在十年前,她克死母亲、被赶出府时,她便没见过所谓的家人,今昔罹难,却想起来还有个慕四姑娘。
回府后,方知慕三姑娘身故,而她则是作为替嫁之女,才得了允准,再回慕家。
不过是因为得罪不起玉京谢氏,不能轻易取消婚约。
但她最疑心的,是慕清泠的死因。
“家主,三姑娘是为何而死呢?”慕徊灵与她虽为孪生姊妹,但因她极阴之命、生来不祥,姐妹二人自幼离散,她卑贱如泥,对着至亲骨肉只能疏离地唤上一句“慕三姑娘”。
慕氏家主以柳藤沾水,洒落在她身上,驱除她满身晦气。
“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慕徊灵仰头的瞬间,家主在她眼中窥见一闪而过的杀意,登时将柳藤抽打在她肩上,一鞭见血,可见力道之深,她低声嗫嚅:“家主,徊灵知罪。”
“清泠已死,可婚约不能作废,下月,你便代她出嫁上京。”
她才刚回府,就要逐她去北方?
家主冷睨着她:“这泼天的富贵,就看你有没有命接了。”
慕徊灵掸了掸衣裙,悠悠起身:“家主,那谢世子的克妻命,我再粗鄙也有所耳闻,三姑娘还未出阁就被克了去,到阴曹地府享福了。”
“你敢不嫁?”
“嫁,徊灵不仅愿嫁,还要风风光光地嫁。”慕徊灵如是应答。
一晃,婚期将至。
一路北上,渡江行路,几经波折才到了国公府,等待亲迎之日。
八月廿四,红罗绕,唢呐唱。
阴阳先生合过谢无疾与慕清泠的生辰八字,这日恰是吉日,宜婚嫁。
八抬轿辇绕行长街,一时间嘈杂纷乱,热议不休。
“谢长公子又娶妻啦?”
“听说是云陵慕氏的小姐……”
“倒霉哦!”
“别胡说!听说这小姐是天生的贵命,说不准能破了那克妻诡谈?”
“……”
捱过那些非议后,送亲队伍在国公府前停下,喜轿微倾,喜娘躬身迎请:“慕三姑娘,下轿跨火盆了。”
轿子里静悄悄的,全无响动。
“慕三姑娘请下轿。”
仍旧无人应答。
彼时众人才发觉了些怪异,西面风来,吹急了半帘红纱,喜娘透过那处望见轿中一双色如白漆的手,心头“咯噔”,忙钻入轿中去察看,一掀开新娘的盖头,赫然是一张糯米色、目无珠、桃粉腮、朱砂唇的纸人脸!
“啊——”
“怎么了?”
国公府下人被其惊动,仓促上前察看,随后倒退连连,口中惊呼:“新、新娘子变成纸扎人了!”
“啊啊啊!吓死个人了!”
国公府中,轮椅上一袭素衣的谢无疾淡然苦笑:“怎么,我又克死人了?”
“我只信人祸。”来了一人为他添衣,又为他号脉,那嗓音如一泓深潭,寒凉入骨,“依我之见,是她克你才对。”
慕家三姑娘出嫁成了纸扎人的消息被人添油加醋传开,一日内已传遍了玉京,谢府上下,成了众人的饭后谈资。
入夜后的玉京城,华灯初上,绵延数里。
慕徊灵这会子已然出了城,带着陪嫁的丫鬟蓝桉一同逃命。
“小姐,如今要去哪里啊?”蓝桉愁眉苦脸望着她。
她屈指一敲,虚虚地扣在小丫头脑门上,佯怒道:“去哪儿?当然是潜回云陵,找师父他们去。”
“等谢氏向慕家人发难,风头过后,再回慕府与他们清算。”
届时,什么不慎失火、什么阖府被屠,那也是情有可原了。
毕竟玉京谢氏是何等的风光,慕氏女竟敢以纸扎人替嫁,扫空他们的颜面。
他们咽不下这口气,实属“意料之中”。
“呜呜呜,三小姐在天有灵一定不愿意你以身犯险的。”蓝桉抱着她一顿痛哭。
慕徊灵凉笑:“亏你伺候我阿姐那么多年,却不够懂她。”
慕清泠是慕家造出来的傀儡才女,表面光风霁月,实则深陷泥淖。
在云陵风光无限的慕氏,内里早已千疮百孔、腐朽不堪。
慕清泠只会是被慕家人害死的,她身上那么多伤,那么深刻地烙入了慕徊灵的眼。
慕清泠要让慕徊灵带着这份恨,清算往事。
“小姐,我有点怕。”撑了一路,与慕徊灵狼狈奔逃,蓝桉的心弦已经紧绷到了极致。
慕徊灵谴责:“跟着我跑路,不许怂,知道吗?”
蓝桉委屈巴巴地跟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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