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本就有一个纸托盘,上面有纸做的菜肴,像是在上菜。
秦叔就给他随便摆在一处地方,像是在等着被指挥,又像是即将被骂。
润生的纸人坐在火盆前,在烧纸;
谭文彬立在供桌侧,在坐斋指挥;
林书友站在中央,用金色元宝纸制成的金锏在其手中举起,其形象本身就自带真君特征,这是在灵堂前表演。
赵毅与陈靖摆在进门处,怕被风雨淋湿,就让他们后背贴着墙,算是前来吊唁的宾客。
陈曦鸢的纸人隔着安全距离,面朝外面的风雨,在吹着笛子。
三口棺材,是三张床。
润生哥的棺材内部有点包浆。
彬彬哥的棺材内部被腌入了烟味。
润生哥睡的是山大爷的,他不会嫌弃润生的味道;彬彬哥睡的是太爷的,太爷自己就是个老烟枪。
但这俩,李追远都不是太想选,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他想躺个稍微干净的。
还好,有阿友睡的那一口棺材。
阿友勤洗澡、不抽烟,早晚都会收拾擦拭自己的床铺,算是一位合格的暖棺者了。
棺材很沉,但家里有运棺材的小轮排,李追远的力气还可以,将小轮排插入棺材四角后,一个人也能轻松地将这口棺材推到灵堂的后头,确定好位置后,再将小轮排撤掉。
李追远先躺进去试了试,相较于他的身材而言,这口棺材简直就是大户型。
离开棺材后,李追远将阿璃的纸人,摆在棺材的头部。
女孩两只手抓着棺材边缘,目光朝着棺材里看。
葬礼,彻底布置完毕。
李追远身上累出了汗。
不过,他没上楼去洗澡,毕竟,外头的风雨渐猛,洗澡没意义。
小黑在灵堂周围不断逡巡,作为五黑犬,它对“邪”的一面有着本能抵触与排斥,而这里现在的环境,已经让它感到非常之不舒服。
但看看少年……它也不敢造次。
因为狗窝为了给灵堂腾地方,被强拆了。
小黑寻了一个新角落,趴下来,闭上狗眼,打算眼不看为净。
结果还没寻摸到睡意呢,一根牵引绳就被丢到了它面前。
小黑舌头舔了舔嘴巴,不敢反抗,自己给自己脖子套进去,再用爪子,自个儿调节适应的松紧度。
当下,即使是城里,养宠物的风气才刚出现点苗头,而小黑作为一只乡下的狗,已学会了熟练自用牵引绳。
李追远牵着小黑走出客厅,把一辆家里最早的小三轮车推了出来。
少年将小黑牵引绳的另一端系在了扶手上,然后推着三轮车带着狗,来到了屋后稻田。
李追远走入道场,开始往外搬东西。
他道场里的东西很齐全,与他有较深牵绊的,他都给人家在这里立了供桌。
先搬出来的,是酆都大帝的供物。
放上三轮车后,李追远又往车里放了很多用机关材料制作出来的新阵旗。
少年骑着三轮车,载着东西,上了村道。
风很大,雨也不小,少年骑得不快,小黑在后头很轻松地跟着,时不时抽空甩一下身上的水珠。
这年头种田太辛苦,而且还得交粮,所以在村里租田种很是方便,太爷家的田,因秦叔这个大劳力,正不断向外扩张。
有两块田,位于村道两侧,从马路上拐入就能看见。
李追远下车,将三轮顺着田埂推入。
风雨正大,路上村民寥寥,但你如果弄的是别家的田,马上就会被“风闻告知”。
供物从车上卸下,在田里布置。
阵旗插入四周,立刻形成阵法,将风雨隔绝。
而这个阵法的最大特点,就是可以将风水之力进行增幅。
李追远站在供桌前,双手向四周不断抓取,无形的风水之力被他牵扯过来,临时绑定在了这儿,似在蓄势。
布置妥当后,李追远将自己新画的酆都大帝画像给挂了上去。
面容白净的大帝,虽失了一份威严,却增添了一抹独特阴柔。
李追远推着三轮车带着小黑又回去了,还没结束,他又将菩萨的供桌从道场里搬到车上,而后来到大帝所在农田的村道对面。
依葫芦画瓢,先布阵,再接风水。
正在忙活时,村道那边,李维汉穿着雨衣骑着二八大杠正好驶过。
他先骑了过去,然后又调了个头,骑了回来。
在大雨中仔细瞅了瞅,才确认此时正在田里忙活的是自己的孙子。
赶紧将车撑起,他小跑着下来。
“小远侯,你在这里做什么?”
“爷,我在摆东西。”
“在摆啥?”
“菩萨。”
李维汉仔细看了看,发现确实摆的是菩萨。
“是你太爷让你在这儿摆这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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