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
因为一大早,刘姨就将姚奶奶送去了火车站,火车受台风影响相对较小,加之大暴雨还未到来,倒是不用担心太多。
姚奶奶在临上车时,递给刘姨一件包裹,说是在洛阳家里时她就做好的,本想着来了就送出手,可到了地方后才发现,一些事情和她原本所预想的,并不一样。
可临要走了,这带回来的礼物没有再带回家去的道理,姚奶奶就请刘姨不要见怪,将这包裹收下,若是不合心意,就随手丢去路边,切莫被她的唐突坏了心情。
回来途中,刘姨将姚奶奶送的包裹打开,里头装着的,是一套暗红色的喜衣,男女款各一件。
不是那种正装婚服,而是有点接近两口子成婚第二天所穿,用来拜见长辈的稍次一等服饰。
一件是给自己的,一件是给秦力的。
姚奶奶说没好意思来时送出手,是因为她误会了二人之间的关系。
本以为该是夫妻的二人,实则只在这家里,扮演着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
可这么多天下来,她也瞧出了些门道,最后也是鼓起勇气,将这套成对的礼物,送了出去。
刘姨将衣服重新包起来。
她没多么惊喜,也没什么生气,像是那古井无波的湖面上,丢了一颗石子,看似动了,反而感觉更静。
主母对他们二人的终身大事,从未设过什么限制。
主母,是真的把他们当亲生子女在养。
当然,主母也没硬要撮合他们俩,只求一个顺其自然。
就是,太过于自然了。
自己与阿力,一个在柳家祖宅出生、一个在秦家祖宅出生。
即使主母与老爷成婚,让龙王秦与龙王柳之间的关系发生了不一样的变化,但对他俩这对家生子而言,本该没甚大影响。
可江湖与家族的命运突变,让他们从各自本该的人生轨迹中脱离,最终从小吃住生活、学习都在一起。
自己犯的错,阿力帮自己领责罚;阿力练功受伤,自己帮他治疗。
彼此身上,尤其是阿力肩上,一直背负太多;
再者,二人实在是太过熟悉,处得比兄妹都更亲如兄妹。
谈不上彼此耽搁,好似也没那方面的兴趣,年岁渐长后,也是懒得再提再想这一茬了。
或许,这世上最难的事,就是这水到渠成前的最后一步吧。
包裹,被刘姨放进了西屋。
顺带着,又连喊了七声安静。
秦叔坐在西屋门槛上,对她说道:
“衣服可以先取出来。”
刘姨瞪了他一眼,问道:“你自己没长手?”
秦叔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翻过了,但没找到。”
刘姨:“我要是随便就翻出来了怎么办?”
秦叔:“那就是我没长眼睛。”
刘姨打开衣柜,很快就在下面找到了衣服。
一套是红色的,一套是绿色的。
她提着这两套衣服,展示给秦叔看。
秦叔:“真是奇怪了,这些年来,我的这些衣服每次想要找时,都像是在故意躲着我似的。”
刘姨:“下次,你用酱油瓶压着,想找时不用眼睛,用鼻子闻酱油味哪里最重就行。”
秦叔低下头。
刘姨将两件衣服挂在墙上。
没到换上的时候,但快了。
刘姨去厨房,将早餐做出来喊大家出来吃后,就亲自端了一份送去老太太的东屋。
老太太今日一身新丽的打扮,衣服很年轻。
这意味着,她已经做好准备,今儿个,人也要变回年轻。
柳玉梅:“怎么样?”
刘姨:“哪家不懂事的女子,居然敢坐我家主母的桌位,真是没个规矩。”
柳玉梅:“到时切莫这般贫嘴,我年轻时,真不喜欢油嘴滑舌的丫头,小心被我拿剑抽了教育。”
刘姨耸了耸肩:“我可不怕,我现在的年纪,好歹是个嬷嬷,大小姐怎么也该给我一点薄面吧?”
柳玉梅摇摇头:“年轻那会儿在家时,我教训家里尖酸刻薄的嬷嬷,最是不留情面。”
刘姨:“哎呀,那完了,合着您这是冲我来的,这顿教训,我是真逃不过了?”
柳玉梅拿起筷子,问道:“姗儿送走了?”
刘姨:“嗯,送走了,但走的,不仅仅是她一个。”
柳玉梅:“该走的本就该走,这没错。”
刘姨:“我去那边看看,您慢用。”
柳玉梅点了点头。
等刘姨出去后,柳玉梅拿起勺子,喝了口汤,目光落在了前方供桌上。
她昨晚,与这供桌上的牌位,说了一整宿的话。
前半宿,是拿着酒杯当面叨叨。
后半宿,是在梦里追着絮絮念。
横竖就那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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