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手撑着车窗玻璃,侧倾着身子,撩开头发,饶有趣味地看着李追远:
“儿子,你现在走的路,真的是我替你选择的么?”
李追远:“你应该早就接触到了,为什么没尝试也走这一条路?”
李兰:“我接触得太晚了。”
李追远:“这个理由,我不信。”
李兰:“这是原因之一。主要是因为,我当时想着,不去走这条路,反而能够更快跳过这条路,到达尽头。”
李追远:“你过度自信了。”
李兰伸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后又捏起些许自己的脸皮,虽已是一个少年的妈妈,但她做这个动作时,仍能流露出些许俏皮,只是这个动作所表达的意思,却很冰冷残酷:
“我当时,已经没时间了。”
李追远:“那这条路,你跳成功了么?”
李兰:“当我从船上跳下,潜入那片海域时,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成功;
当我从海底浮出,坐船回到岸上时,我同样也不确定,自己算不算失败?”
李追远提醒道:“还没到村子呢,也没过二十四小时。”
李兰的手,放在少年的脸上,指尖缓缓摩挲。
“这世上,有多少当妈妈的,能在自己孩子面前,刻板地严守规矩,说一不二?”
说着,李兰看向正在开车的谭文彬:
“你是特意让他开车来接我们的,儿子,你心急了。”
李追远:“我本就应该表现出合理的急切。”
李兰:“我也是同理。”
前方红灯,谭文彬将车停了下来。
他隐隐有种预感,接下来,能听到不得了的讯息。
掌心紧张得微微出汗,抓湿了方向盘。
李兰晃了晃手中的钱包:“你没检查过它么?”
李追远:“没有。”
李兰:“里面有夹层。”
李追远:“我不知道。”
李兰:“粗心了。”
李追远:“你不想让我知道的,我也检查不出来。”
李兰打开钱包,将设计精巧的夹层打开,呈现给李追远看,李追远看了一眼,里面是空的。
“儿子,拿着,这是妈妈给你的零花钱。”
李兰从钱包那厚厚的一沓钱里,抽出了两张钞票,递给了李追远。
“小远,这么一点,做攀比费的话,是不是有点寒酸?”
“可以给这辆车加油。”
李追远伸手接了过来,指尖抚摸,又凝眸观察,没能看出任何异样。
随即,李追远将目光,落在了李兰手里的钱包上。
李兰把里面余下的钞票全部取出,钱包递了过去。
“给你。”
李追远将钱包里的夹层展开,先将手里的一张钞票放了进去,再将其举起,让外面的阳光照射在钱包外皮上,薄薄的一层光晕打了进来,钞票上渐渐显露出另一层痕迹,是一幅画。
只是,每个光线角度,只能呈现出这幅画的部分碎片,像是散开的拼图,得全部扫过“拿到手”后,才能拼起。
李兰:“这种设计,感觉如何?”
李追远一边盯着纸币的变化一边平静地回答道:
“故意毁坏人民币,是违法的。”
“妈妈只是在上面附着了一层膜,可以撕下来。”
这幅画并不精细,这并非意味着李兰的绘画技艺不行,恰恰相反,李兰在这方面的功底,早就是专家中的专家。
她这是在临摹,目的是做到原汁原味地复现。
终于,纸币上的画,在李追远眼前呈现完了一整轮,少年的脑海里,也立刻出现了一幅完整的画。
下一刻,
少年的瞳孔,猛地一震。
这幅画,画的是一片汪洋中、下锚停泊的一艘大船。
甲板上,站着很多人。
一个男青年与一位女青年,肩靠着肩,立在一起。
这一对青年男女,是这幅画中的中心位。
旁边,还有很多男男女女。
可即使是处于中心位的这对男女,面容上也是一种模糊处理,并不细腻,那么船上其他人,也就只能笼统表现出“有很多人”的意思。
但即使如此,这幅画的布局与站位细节,还是瞬间冲击到了李追远脑海中的一段记忆。
他做过,这场梦!
那是在高三,石港中学的校长吴新涵特意关照自己,在他的校长办公室挂了一张帘子,里面摆着一张弹簧床,给自己睡午觉用。
那天,自己给奥数竞赛班的同学出完题后,就去了办公室,在那里躺着休息,做了与这幅画中一模一样的梦。
在跳入海里的刹那,他醒来了,然后就看见在帘子外,吴新涵正与郑海洋一起吃着午饭,郑海洋那身为海员的父母刚传来出事的消息,吴新涵正在对他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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