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就知道不结实,可经不起你再来几脚了。
我这钉子给您钉起来了,您早点自个儿掐了生机吧,省得待会儿没空气了闷得难受。
本来年纪就大了,老太婆一个了都,我那姨爷爷死的时候可正值年轻,您要是给自己憋出个紫胀的脸下去见他,他怕不是看见你第一眼就要被吓得逃跑。”
棺材里没声音了。
朱一文把耳朵贴到棺材盖上,仔细听了会儿,然后点点头,确认姨奶奶自个儿咽气了。
指节在棺材板上敲了敲,朱一文笑道:
“一听自己变丑了他就不要你了,就马上死了,哎呀,真是,难怪我奶奶说你一辈子都在倒贴。”
离开坑洞后,众人你一铲我一铲的,开始填土。
不布阵,不设禁,棺材也是寻常,这是他们的想法,躺下去后,希望能早点尘归尘土归土。
一辈子行走江湖,见过和灭过不知道多少邪祟,他们晓得尸体长久保鲜,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没立坟头,也没竖碑。
徐锋芝埋葬地,被徐默凡插入一根木枪。
余仙姑的棺土上头,被朱一文插入了很多画轴。
都是这两天他拼命画出来的,什么在天愿作比翼鸟,什么天涯地角有穷时,什么身无彩凤双飞翼……
以自己的血入颜料,以精气灌画笔。
这些画经过风吹雨打后,会没入泥土,最后渗入地下,穿过棺材,营造出一幅幅美轮美奂的幻象。
这也是为什么徐默凡伤势都要大好了,自己反而更加虚弱的缘故。
说白了,姨奶奶说她自个儿是为苍生而死,但在朱一文视角里,是自己拖累了姨奶奶。
当自己很小就显露出“吃人”的怪癖时,全家上下都拿自己当疯子看待,都认为自己废了。
那时候,没人能料想到,自己后来能击败家族同代竞争者,拿到这一代为家族点灯行走江湖的资格。
只有姨奶奶,一边骂着自己真恶心,一边看自己饿得实在心疼,陪自己方圆百里地去寻找生前大奸大恶者之墓,给自己挖坟找食儿。
他还记得那一幕,姨奶奶一只手捏着鼻子嫌恶心另一只手还不忘帮自己在烂尸块上撒着盐巴。
身为一个疯子,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在需要正常时,你已忘记了该如何表现得正常。
徐默凡离开了,带着自己的侍女,身影消散在夜幕中。
朱一文则继续在烧纸。
烧着烧着,他就将手,伸向供品里的卤味,拿过来,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流泪,不是伤心得,而是真香啊。
吃着吃着,他看向润生,就拿了一个烟熏的蹄髈递给润生。
润生走上前,接过来,蹲在地上与他一起吃了起来。
朱一文:“好吃吧?”
润生点头。
朱一文:“我那里还有好多烟熏好的嘎嘎。”
润生继续专注地吃着。
朱一文:“难得遇到志同道合的人,你把地址给我,我给你再寄些过去。”
润生摇摇头,道:“你把你地址给我。”
朱一文:“这么谨慎么?生怕我知道你们住哪里?唉,我这根大蹄髈,真是喂了狗了。”
润生:“我找你家去,把你拍死,你家的肉就都是我的了。”
朱一文:“拍死我后记得把我给烟熏了,可千万别浪费,我平时口儿重,腌的时候少搁点盐。”
润生:“中。”
两个人将供品吃完后,标志着今晚葬礼的结束。
朱一文临走前,故意多看了一眼李追远,面带意味深长的笑容。
李追远等人回到姚记旅馆后,没有继续休息睡觉。
谭文彬将所有人的房费与开销都结了,当然,除了姚奶奶的珍藏茶叶,那个一来不好估价,二来也结不起。
此间事了,众人打算连夜回南通,还是老样子,人歇车不歇。
陈曦鸢站在原地,持笛,吹出一声送别的曲子,目送皮卡车驶离。
正开第一轮车的谭文彬,特意扭头看向林书友,问道:“阿友,你没把我们家的地址告诉给外队吧?”
林书友摇头:“没有,确认没有。”
路况良好,没遇到修路或者堵车,翌日下午,驶入南通地界时,轮班开车的林书友喊了一声:
“到家喽!”
一直到皮卡车从公路拐入通往石南镇思源村的村道,隔着很远,看见太爷家二楼露台上站着的红裙女孩。
这一刻,李追远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声:到家了。
两个多小时后,一辆洛阳牌照的出租车,停在了思源村村道口。
司机困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呼吸都带着鼾声,直到见到厚厚的一沓尾款时,才精神猛地一震,问道:
“姑娘,你还回洛阳么?我在这儿等你啊!”
年轻的姑娘对司机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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