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设古色古香,有书房,书架上满是古籍;有乐房,琴筝摆列;还有床,是那种很有年代感的老式木床,雕刻精细。
“嘎吱……嘎吱………”
一条条丝线,自床上延伸而出,捆绑缠绕至屋内各处。
在这一阵阵摩擦声中,床上有一个老人缓缓坐起身子。
那些丝线,全都缠绕在他身上。
老人年纪很大了,早就失去了自由活动的能力,只能靠这丝线调动拉扯自个儿的身体。
当他“坐起来”时,正好与站在床尾的少年,四目相对。
“沙沙……沙沙……”
老人指尖轻颤,通过丝线,连动到乐房里,扣动琴弦,发出摩擦,仔细听,能听出“说话”。
“不知尊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老人的姿态摆得很低,这不仅仅是先前少年能在这里与他争夺房间控制权,更是因为少年刚刚在院子里,居然能引发黑蛟残灵躁动。
这残灵不会平白无故被惊动,只能说,是它感应到了感兴趣的命格,想要争胜,与之别一别苗头。
更吓人的是,最后这黑蛟残灵竟然认输,自己下去了。
这可比递送什么名帖管用,简直就是最真实的试金石。
李追远:“是我唐突登门,礼亏在先,但我有事相问,还请告知。”
老人:“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追远:“黑蛟残灵,为什么会在这里?”
老人:“这,说来话长。倘若小友……不,是尊驾,愿意听老朽我絮叨,请入座。可惜阿萍出去买菜了,屋里没人给尊驾添置茶水,请恕招待不周。”
李追远拉来身边的一张椅子,坐下:“请说吧。”
赵毅轻轻推着自己的轮椅,一边听一边在这里进行参观。
他最感兴趣的,就是书架上的那些古籍。
本想着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意外收获,结果他失望了,因为这古籍很具有文学价值,却没有玄门价值。
旁边有很多个画桶,里头塞满了画,赵毅也伸手拨了拨。
老人开始讲述:
“尊驾可知九江赵氏?”
李追远看了一眼赵毅,回答:“知道。”
赵毅将头低下,摸了摸鼻子,他有种预感,怕是又要牵扯出赵家人造的孽。
“九江赵氏先祖,赵家龙王,赵无恙,曾镇压一代江湖。
龙王寿元将尽时,至九江,镇压一头黑蛟,为自己谢幕。
老朽祖辈,拜的就是赵家龙王。”
赵毅:“敢问您老贵姓?”
老人:“姓金,金兴山。”
赵毅:“可是,赵家龙王身边,没有姓金的。”
赵毅看过先祖笔记,知道先祖当年并非一人走江,有两位拜先祖的,陪着先祖走到最后成就龙王之位。
后来,其中一位退隐江湖,潇洒平生去了;另一位建立了自己的门派,但这个门派没有赵家会“经营”,早早地就淹没于江湖长河中。
一位姓安,一位姓孙,没有姓金的。
老人:“那是您误会了,我家先祖并未能追随赵家龙王走江,是赵家龙王来到九江后,接龙王令,拜见龙王,陪同龙王一同镇压那黑蛟。
是老朽描述不准确,让尊驾误会了。”
赵毅:“是我失言冒犯了。”
老人继续道:“能奉龙王令,本就是一种荣耀,再者,老朽家族在九江扎根更早,相较于那位晚年才来到九江的龙王,我金家才更像是这九江土著。
因此,帮助龙王一同镇压黑蛟,亦是造福乡梓的好事,自然责无旁贷。”
听到这里时,李追远脑海中回忆起了老天门四家。
当年在张家界,凶焰正盛的将军意欲破墓而出,领阴兵再征世间。
最后秦家龙王秦戡,来至张家界,下龙王令,老天门四家举家而出,协助龙王一同镇压将军。
老人:“据老朽家志记载,当年那头黑蛟正处新化阶段,暴虐凶猛,气血无穷,幸得赵家龙王神勇无双,与之战至江面翻起红潮。
只可惜,龙王已老,不复壮年,虽将其战胜,却无法彻底抹杀此凶物,只能在九江留下布置,借岁月消磨此蛟身死后之凶念,不使其复现。
老朽先祖,就是其中一处布置守护者。”
李追远:“怎么个布置法?”
老人:“龙王击败那头黑蛟后,曾斩蛟首、抽蛟筋、断蛟骨、扒蛟皮。
最难镇同时也是最危险的,是蛟首,被老龙王交予赵氏后辈亲自镇压。
据说,老龙王曾言自己大限已至,留此躯建庙置陵,会给前代龙王蒙羞,为后代龙王所耻笑。
故而……”
老人对赵无恙充满着尊敬,或者说,是老人这个家族,世世代代都对赵家龙王顶礼膜拜。
虽不是赵家血脉,却视自家先祖能与龙王一同镇压黑蛟而无比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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