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四周墙壁也没问题,有问题的,是顶部。
天花板被重新修补粉刷过,而且是照旧复原,力求与原来的天花板看不出任何区别。
这里不可能有外敌入侵的,更不存在外敌入侵造成破坏后再从容修复的可能。
能在自己房间里进行修葺工作的,只有……秦叔。
李追远将掌心朝上,举过头顶,血雾向上弥漫,少年脑子里也在推演复原,很快,一条条血色凹槽“浮现”。
这意味着,曾有一股力量,在极短时间里对顶部天花板进行肆虐横扫,留下一道道深刻痕迹。
顺着这些痕迹,向下逆推寻找释放点。
李追远低下头,看向画桌后的那张椅子。
平时,在这房间里,自己都是坐书桌后,画桌后的这张椅子,一直是阿璃坐。
李追远走出房间,下了楼。
其实,刚回家时发现东屋门关着,阿璃没有像往常那般站在最显眼的位置等待自己回来,李追远就清楚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柳玉梅此时正坐在东屋门口喝着茶,见少年向这里走来,微微一笑,问道:
“你太爷怎么样了?”
“很快就会大好了。”
柳玉梅点了点头,少年一回来就上二楼没来东屋,她一点都不生气,归家后先看望生病卧床的长辈,本就是应该的。
“奶奶,阿璃……”
“阿璃没什么事。”说这句话时,柳玉梅抬头看了眼二楼小远的房间,“没什么大事。”
“那我进屋去看看她?”
“去吧。”
“好。”
看着少年推开东屋门走了进去,柳玉梅低头又抿了一口茶。
阿璃确实没什么事,只是那天上午,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察觉到这一动静时,柳玉梅也有些心惊。
是她让秦叔把那里做了修复,目的不是为了瞒住小远,而是想瞒住她自己。
“唉,君以此始,必以此终啊。”
原以为自己孙女是真的越来越好了,但事实证明,她一切好转的基础,都建立在那少年身上。
柳玉梅心里有悲哀、有怅然,却又有些释然。
刘姨走了过来,神情有些低落。
因为,萌萌没回来。
家里的厨房是不让萌萌进的,那大傻丫头想帮忙却又晓得饭食制作不能经自己的手,就常常刻意站在厨房窗户口,与正在做饭的自己聊聊天说说话。
柳玉梅:“行了,人又没死,犯得着这样么?”
“合着不是您的徒弟。”
“这条道上,生离死别才是常态,阿力当初一个人走,能活着回来就已算奇迹了,像小远以前那种次次人员齐整地去再满员平安而归,才是罕见异事。
你就当萌萌已经死了吧。
再想想,嘿,那丫头还没死,心里是不是舒坦多了?”
“那丫头是个爱热闹的主儿,她一个人待那个地方,我怕她真撑不住。”
“孩子们有孩子们的计较与安排,你这做大人的,要是挂脸,反倒是给孩子们压力了。”
刘姨深吸一口气,神情恢复正常,露出笑容:“您教训的是,是我着相了。”
柳玉梅:“横竖也就这几年了,只能是在走完夜路吹灭了灯笼之前,这事儿必然会有个了结。”
壮壮那边的故事版本还没整理好,柳玉梅并不清楚上一浪的细节,但她依旧断定,阴萌的事,不会拖太久,至少,不会等到小远走江成功成为龙王后。
寻常龙王,那种老东西可能不会卖这个面子,但小远不一样。
老东西无非是仗着自己活得久,但架不住这一代龙王是真年轻呐。
等小远成龙王后,往酆都门口一坐,就是硬耗,都指不定谁能耗死谁呢!
柳玉梅:“对了,润生呢?”
刘姨:“刚阿力喊他去下地了,阿力也是心疼他自个儿徒弟的。”
柳玉梅抚额:“得,劝了你却忘了提前叮嘱那笨货,保不齐特意去安慰人家了。”
这时,林书友端着盆和布从客厅走了出来,他刚把棺材都擦拭了一遍方便大家伙晚上睡觉。
柳玉梅抬头,看向林书友。
林书友对柳玉梅很恭敬地点点头,“嘿嘿”笑了笑。
柳玉梅:“瞧见没,连阿友都没围着润生去安慰,肯定是事先得到通知了。”
东屋。
李追远走进里屋,看见一身白裙的阿璃坐在床边。
头饰是精心装点过的,意味着她晓得今天自己要回来,但却故意躲在屋子里,没有出来。
少年走进来时,女孩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低下头,藏在裙摆里的手,攥得更紧了。
像是在害怕。
李追远清楚,女孩不是在怕自己,而是在怕自己知道。
“阿璃,我回来了。”
女孩的眼睫毛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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