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庙，偏殿。

    殿内的面积有限，除了商陆、郑泉以及县令，就只有六房的主事，三班的班头，以及乡勇的百将，进入了偏殿，在殿内接受审查。

    其余的衙役、乡勇，以及新招的人，则是被戒律司的两位巫官，安排在了偏殿外面的院子里。

    偏殿的门，在这一刻完全打开，让院子里的人，也能看到殿里面供奉着的那尊古怪神像。

    众人之中，只有商陆经历过戒律司的审查，其他人都是头一回。

    大伙儿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看着浑身长满眼睛的神像，都有些紧张和忐忑。

    想要与身边的同伴讨论几句吧，又不敢开口，使得气氛越发压抑。

    戒律司的两位巫官，给偏殿里面供奉的神像上了一炷香，口诵咒语。

    香炉里面升起的青烟，在咒语声中，变的又多又浓。

    明明只是一炷香，可升腾起来的青烟，却是将殿外的院子都给笼罩了。

    不止如此，这青烟竟然还有着屏蔽光线与声音的效果。

    在它笼罩了院子的刹那，殿内院外所有的人，都坠入到了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

    同时周围的一切声音，也都消失了。

    众人甚至能够清楚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偏殿里面的人，都是见过些世面的，哪怕突逢惊变，也能保持镇定，知道这是戒律司巫官的手段，预示着审查马上要开始。

    但殿外院子里的人，尤其是新招的那批人，则是被吓了一大跳，纷纷发出惊呼。

    可是不管他们怎么叫喊，都只能听见他们自己的声音，听不到周围的动静。

    仿佛他们全都被黑暗分割，与周围再无联系。

    好在很快，他们便听见了一个低沉的，充满了威严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肃静！”

    人们不由自主的，就服从了这个声音的命令，闭上嘴巴，不再惊呼喧哗。

    下一刻，不少人的心中，都生出了一个古怪的感觉。

    他们觉得，黑暗中仿佛是出现了无数双的眼睛，在盯着他们，要将他们的身体和灵魂，将他们的一切秘密，全都看透。

    偏殿内，郑泉的心中，也生出了这样的感觉，急忙打起精神应对。

    就在这时，低沉威压的声音，再度响起：“可有勾结妖鬼、外谍之举？”

    “没有！”

    郑泉回答的斩钉截铁。

    短暂的沉寂过后，第二个问题出现：“可有打云华山秘境的主意？”

    郑泉想了想，还是讲了实话：“我想要借云华山秘境，立功受赏。”

    他暗松了一口气，心说果然只是针对秘境的盘查审问。他对秘境，是真没敢打主意，倒也不怕查。

    可就在这个时候，第三个问题紧接而至：“可有做过违法乱纪的事情？”

    郑泉心头一惊，暗道不妙，想说没有，话到嘴边又改了主意，打算交代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好让自己的回答，显得真实些。

    可是当他真正开口，却是把自己这些年里做过的种种坏事，都给详细的交代了一遍。

    郑泉大惊失色，拼命的想要改口，或者是闭嘴。

    然而他发现，自己的意识虽然清醒，却控制不住嘴巴。

    哪怕是竭尽全力，也不过是闭嘴片刻，根本撒不了谎。

    偏偏黑暗中，还有一道道古怪的声音在回荡。

    这些声音，震碎了他的意识，让他再也无法抵抗盘问，嘴巴接着招供。

    等到嘴巴闭上，不再说话时，郑泉已经把他这些年里，干过的种种违法乱纪事情，全都给交代了。

    这一刻，郑泉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湿透，心情是又惊又怕。

    他只能在心中祈祷，希望戒律司的巫官会为了大局考虑，暂时放他一马。

    只要给他时间，他就能想办法大点运作，将影响降到最低。

    郑泉正祈祷着，忽然感觉黑暗中，有人出现。

    定睛一看，却是戒律司的两位巫官，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郑泉暗道不妙，没等两位巫官开口，就扑通跪地，连连磕头。

    “还请两位大人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崔巫官板着脸道：“地方上的事情，本来是不归我们管的，但秘境关系重大，你以前能够为了利益，与黑帮歹人勾结，草菅人命。难保不会为了利益，再与妖鬼、外谍往来，谋图秘境！”

    姜巫官则是冷笑：“郑主簿，你想要留在洛水县里将功赎罪，是没有机会了。我们会把你的口供，与你的人一起，移交给郡府处置！”

    郑泉彻底慌了。

    他虽然在郡府有些关系，可是戒律司移交的案子，郡府肯定要从严从重处置。

    他在郡府的关系，不敢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替他出头。

    甚至极有可能，会让他“畏罪自尽”，免得遭到牵连。

    郑泉不想落得这般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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