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回的几个官吏返回信都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个暴躁到了极点的胡长粲。
胡长粲将这些文书平铺在地上,脸色通红,牙齿都在哆嗦。
“平秦王谋反,彭城王分发粮食救灾,这些物资被官署用以‘城池建设’,竟是一粒米都没落在百姓的手里!!”
“还有这个,你看,上一年冀州佛法会的用度,竟然是两百万石粮!”
“他们做了什么法会?烧粮食法会吗?!”
寇流背靠着门,看着胡长粲走在那些文书之间,眼神四处打量那些内容,整个人都越来越暴躁。
大齐的情况正在飞速直下,想那过去,地方上虽有恶人,但是好官也不少,勉强能达到一种平衡。
可这些时日里,当人的越来越少,贪污受贿的官员竟成为了大齐官员里道德水准偏高的,毕竟其余人的恶行更多,比起这些要命灭户的,只要点钱,已经完爆大齐七成的官员!
吏治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崩坏,已经没脸看了。
当今的刺史都是些什么人啊?
这么多刺史里,竟然都找不到一个合格的,纵观当下的诸多刺史,最当人的竟然还是贪污收回霸占耕地的独孤永业。
毕竟他真的能去对抗伪周,不会见面就投降。
胡长粲心里憋着一团火,他想要发泄,他愤怒的指着地面上那些文书,张开了嘴,怒火就堵在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来,最后,他踉跄着坐在了地上。
“彻底没救了。”
他缓缓抬头,看向了寇流。
“我们何时前往邺城?”
“不急,还有个定州。”
寇流坐在了他的面前,认真的说道:“胡公,定州这里有个天大的麻烦。”
“定州乃是大将军的旧地,当地的官员很多都亲近大将军,百姓们也没有逃亡的,怎么会有麻烦?”
“高济。”
“定州刺史,博陵王高济。”
寇流严肃的说道:“此人乃是宗室,而且还是娄太后所生的宗室,娄太后的那些亲属,都与他关系极好,可偏偏,此人并无什么道德。”
“当初他在肆州弃军逃走,导致晋阳被围困,在接任定州刺史位后,此人更是不知收敛,做事荒诞。”
“这个麻烦,要怎么解决呢?”
胡长粲平静的回答道:“当一视同仁,其余刺史犯了过错要被抓,定州刺史岂能例外?我到来之前,彭城王就说过,无论是华山王还是博陵王,一并擒拿送朝。”
寇流笑了起来,“可我离开之前祖珽曾给我说过,最好别让这厮活着回平城。”
胡长粲愣了下,“为何?”
“让这厮回了平城,彭城王不杀他,我兄长也会杀了他。”
“让他死在兄长手里,则会破坏大事。”
“故而,让他死在路上,或者死在定州,都比送他前往平城要好。”
“便是死在你手里,他们也会当是大将军暗示你杀人,不会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死在定州跟死在平城,死在兄长手里跟死在我手里,区别还是挺大的。”
寇流平静的说道:“到时候,若是段韶等人问罪,我来顶罪就是了。”
“大将军岂会让你顶罪?”
“可我能为兄长而死。”
“我若要自杀谢罪,兄长还能拦得住我嘛?”
胡长粲摇了摇头,“不必如此麻烦。”
他仰起头来,认真的评价道:“祖珽很有才能。”
“可他是一个小人。”
“彻头彻尾的小人,他有当宰相的才能,却没有当宰相的风范。”
胡长粲认真的说道:“我并非是是他的私德,只是说他的性格和为人,他做事总是喜欢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从不堂堂正正。”
“我一直都觉得,先前朝政发生许多事,都跟祖珽有关系。”
“他是个很好的谋士,可他却不适合执掌一个大国。”
“当下平城王收复河北,乃是以仁义之师,讨伐地方上的奸贼,诛杀欺民害民的豪强,击破蛮横无法的淫祀!”
“这是符合大义的,所杀之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如今面对高济,也该是如此,他犯下了过错,就得将他抓起来,送往平城,让他接受审判,若是有罪该死,那就处死他,若是该流放,那就流放他。”
“按着律法来办事,堂堂正正,所谓仁者无敌!”
“可祖珽却非要用这些小人的手段,秘密毒杀这不是君子该去做的事情,大将军更不屑于为之。”
“你是跟随大将军许多年的心腹,我看你本性并不坏,便提醒你几句,大将军要做的,不是篡夺江山的贼寇要做的事情,他是要做一番翻天覆地的大事!”
“你勿要轻易相信祖珽的话,也不要跟这个人走的太近。”
“你不能去毒杀高济,我们要将他送回平城,让他接受该接受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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