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许多利益链条必将被打破重组。
阁内一时寂静,只闻池边虫鸣断续。
良久,长孙无忌缓缓道:“夏帅所言,确有道理。只是此事关乎国计民生,牵扯甚广,需从长计议,稳妥推进。”
“计议可以,但不能拖。”夏林语气坚决,带着些不容置疑:“先在长安周边选一处试点。规模不用太大,先把玻璃、水泥、农具、纺织这几样最紧要的弄起来,效果好,再推广。出了问题,也能及时调整。”
他看着长孙无忌,眼神锐利:“长孙相公,你是李唐的宰相,当知如今四方未靖,强邻环伺。没有坚实的工坊根基,没有物美价廉的军需民生物资,光靠地里那点收成和过往的积累,能撑多久?西域那边,吐蕃人可是盯着呢。咱们自己不强起来,难道等着别人把刀架到脖子上?”
这话说得极重,近乎直指长孙无忌身为首辅的责任。长孙无忌面色凝重起来,他自然清楚李唐面临的潜在危机,也明白产业强国的紧迫性。只是以往阻力太大,且缺乏行之有效的方略。如今夏林不仅提出了具体方案,似乎还愿意在一定程度上遵循李唐的体制规则,这或许是一个契机。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夏帅教训的是。既然如此,无忌愿在政事堂推动此事。只是这试点选址、总管事人选,以及具体章程细则,还需详细斟酌。”
“这是自然,我们虽然是敌非友,理念不合。但有一点我们的目标是一样,李唐未来的继承人是我儿子,我不想他接手一个危机四伏的烂摊子。而你,长孙相公,即便再恨我也应当那个不会阻挡自己的国家迈向富强。”夏林说完之后神色缓和下来,重新靠回椅背,拎起酒壶给自己斟满:“选址嘛,我看昆明池东北那片官荒地就不错,临近渭水,漕运方便,离长安城也近。总管事的人选……你们政事堂先议,报给陛下定夺。我就一个要求,得要懂行、肯干、屁股坐得正的。至于细则,”
“我可以让浮梁那边把魏国几个成熟园区的规章抄录一份送来,供你们参考。不必全盘照搬,结合李唐的实际情况修改便是。”
长孙无忌没想到夏林如此大方,连核心的管理规章都愿意提供,虽然明知这其中必然也有为魏国资本和技术开路的意思,但眼下,这确实是尽快启动园区建设的最佳途径。他举杯道:“如此,多谢夏帅。无忌必当竭力,促成此事。”
两只酒杯再次碰到一处,这一次,气氛明显松快了许多。
后续的谈话便不再局限于工业园区,偶尔也涉及朝中其他事务,甚至聊了些长安风物。夏林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调子,偶尔语带机锋,长孙无忌则谨慎应对,但两人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态势,终究是淡化了些许。
宴席散时,已是月上中天。
夏林谢绝了长孙无忌派车相送,踏着月色,独自溜溜达达往宫城方向走去。夜风微凉,吹散了他身上沾染的酒气。
启动工业园区,不仅仅是经济上的一步棋,更是政治上的试探与破局。将长孙无忌乃至其背后的一部分关陇势力拉上工业这条船,既能减少改革阻力,也能在共同利益下逐步分化、转化他们。
当然了,这过程必然伴随着博弈与妥协,但总比一味对抗消耗要来得好。
关键在于得让他们意识到,跟着新的路子走,比守着旧有格局更能保障和扩大他们的利益,这需要时间,也需要手腕,更需要智慧。
次日,关于夏林夜访长孙府的消息便悄然在长安高层中流传开来,结合近日暖房建造与工业园区隐约的风声,各方反应不一。
裴司徒闻讯,在书房中枯坐半日,最终长叹一声,吩咐下人近日闭门谢客,称病不出。
崔司徒则焦躁地在院中踱步,连最心爱的画眉鸟都无心逗弄,他敏锐地感觉到,某种他无法掌控的变化正在发生,而崔家似乎正被排除在外。
东宫之内,李治从小武和张柬之处得知此事。他沉吟片刻,轻声道:“父亲此举,是以利相导,分化瓦解。工业园区若成,关陇各家依附其上的旧利受损,但若能抓住新利,便可转型。”
小武整理着近日暖房的观测记录,闻言抬头:“殿下所虑极是。利益重新划分,必有争斗。园区总管事一职便是第一个要害。谁的人坐上这个位置,至关重要,不过那便从他们与我们斗变成了他们自己内斗了。”
张柬之则道:“殿下,师父既已铺路,东宫亦当有所作为。可否上书陛下,陈明工业园区于国于民之大利,并举荐贤能?”
李治点头:“柬之兄所言正合我意。此事我稍后便去与母亲商议。”
仅仅一日之后,政事堂内,关于昆明池畔工业园区试点建设的议案,第一次被正式提上议程。出乎不少人意料,首倡者竟是素来持重的长孙无忌。
朝堂之上,争论自然激烈。反对者忧心“与商争利”、“易生垄断”、“恐受魏国掣肘”,支持者则强调“强国之本”、“开源节流”、“机不可失”。
龙椅之上,三娘静静听着臣工们的辩论,目光偶尔掠过坐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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