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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暗未暗,山寺的钟声从云雾里传来,
月色沿着山脊缓缓铺开,像一层无声的白纱,覆在苍松的枝头,也覆在远处的河谷。
殷听雪沿着路口上山,她身前是周依棠,身后是大师姐陆英。
夜雾自谷口升起,轻轻掠过破败的驿道,石阶上薄霜初凝,脚步一落,便有细碎的声响,此地极高,可以远眺到皑皑雪山。
风从山后吹来,带着雪水初化的气息,冷得仿佛可以削去人的呼吸,又在下一瞬,悄悄溶入衣袖的暖意里。
独臂女子领着两位徒弟向上,一路上罕见行人,便是见到,看到独臂女子后,都自觉退开一旁,恭敬地稽首行礼。
终于到了一处牌坊下,
殷听雪好奇地四处打量,这便是剑乡了,路上曾听过不少传闻,可眼下一瞧,却不过是个雪山上平平无奇的一处村落。
说是剑乡,也不见剑。
举目所见,唯有鳞次栉比的小屋,一间间都稍显破落。
周依棠领着两位徒弟越过村里的街道,来到一处稍大的房子,里面传出砰砰的敲铁声。
那敲击声沉重,沉闷地撞击着这雪山寂寥的黄昏,越靠近,越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热意,震得檐上积雪簌簌落下,像是山的心跳。
殷听雪环顾四周,发现许多打铁的工具,她想,这大概就是铁匠铺了,却不知这些打造仙剑的铁匠铺,到底有什么分别?
铺子门面开阔,却无门板,任由山风与热浪交织着进出。
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铁锤、钳子、锉刀,件件都厚重黝黑,被岁月和火星打磨得油亮,角落堆着不同色泽的矿料,有些闪烁着星辰般的微光,有些则暗沉如凝固的血块,炉火正旺,映得墙壁通红,巨大的风箱靠在一边,仿佛沉睡的野兽。
或许并无分别。
殷听雪心想,无论是打造耕犁柴刀,还是仙剑神兵,烧红的铁块总要受锤打,淬火时都会嘶鸣。
人力有穷,天道亦然,或许本质上并无区别。
但转念一想,此地既是剑乡,能引得周真人亲自前来,定然不凡。
法不可见,却存乎一心,或许有法在其中,毕竟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可殷听雪又想了一想,山不在高,有仙则灵,话虽如此,可世事哪有能以偏概全的,说不准,山越是高,仙越是灵。
小狐狸的想法从来极多,来来回回兜几个圈,陈易对此总做调侃,又觉得她异乎寻常的可爱。
有些时候,陈易会莫名其妙地心血来潮,把小狐狸一把抄起,搂在怀里,滚到床上,腻着声喊:“我家小狐狸最可爱咯,怎么这么可爱?”
每每这时,殷听雪总要应和几声,是啊,我最可爱了之类的话,后面他搞得次数多了,殷听雪心里烦了,不仅应和得很淡,还点破他道:“陈易…你这有点像是在撒娇……怎么能跟我撒娇呢……”
那时的陈易往往会滞涩一下,搞得脸色有点僵。
最后嘛,自然是勃然大怒,趁机发火,把她给办了一通,被弄得浑身酸软、眼角含泪时,她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人骨子里是何等小心眼,殷听雪心里有点委屈,可事后还是拐弯抹角地数落他的不是,陈易那时也心软,给她这软磨硬泡下,倒是也勉强道歉了,轻声细语地哄她。
在这家里,那素来强势的陈易,对小狐狸总是耳根子最软。
想到这里,殷听雪心里像是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微微的痒,又带着暖。
忽然传来“砰”的一声重重的打铁声,殷听雪的思绪被打断,马上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身影从炉火映照的里间大步走出。
那是一位壮妇,粗布衣裳被汗水与烟灰浸透,一双手大得惊人,指节粗粝,布满老茧和烫伤的旧痕,
她随手用搭在肩上的汗巾抹了把脸,目光如扫过寒铁般掠过陆英和殷听雪,带着审视。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周依棠身上,那目光中的锐利顷刻收敛,她微微颔首,声如闷雷:
“周真人,您来了。”
不像是陈易去哪都不被人待见,周真人去哪都被奉为座上之宾……殷听雪不住这般想。
如此一来,倒是互补了…真有夫妻相呢……
殷听雪想了一想,比起别人,她跟陈易倒很没有夫妻相,往往一个在想东,另一个在想西。
所以还是当个二夫人好了。
“周真人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壮妇说这话时是一字一句说的,说得略有些别扭,殷听雪听到了什么,看来她平日里更喜欢说大白话。
“铸剑。”
“为这两位…弟子?”壮妇这时扫向二女,这时才自我介绍道:“我叫…姓厉,名康,没有字,叫我厉大姐便是。”
殷听雪点了点头,等着陆英介绍完后,也跟着自我介绍。
厉康朝周依棠抱了抱拳,道:“敢问周真人要为弟子铸什么剑?若是上好的剑,可直接去拣把趁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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