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的寒意,刮在脸上如同刀割。
方才厮杀时不觉,直到此时有喘一口气的时间,西古陡然恐惧到极点。
“不……不要杀我!”西古的声音剧烈颤抖,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后蹭着雪地,“求求你!别杀我!我投降!我投降了!”
那脚步未曾停息,愈来愈近。
“大人、大人明鉴!我…我是汉人!我…我不是蛮子!我是被逼的!我有来路、我有来路,我…我知道很多,我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陈易的脚步微微止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淡漠。
西古仅仅抓住这一丝得救的生机,急促飞快道:
“我知道很多,我姓刘,有汉血…母亲、祖父都是汉人,我、我们的、长、长老也姓刘,大祭司…也似乎姓刘……”
“可信么?”
西古急忙点头。
“我怎知,你魂魄里没有禁制?”
“我、我没有、他们眼里我只是半个自己人,我没有禁制,我说的都是真的!”
西古不住涕泪横流,以为有了一丝生机。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缕剑气。
西古双目圆睁,最后额头重重抵在冰冷的雪地上。
“东宫姑娘,你好像有思绪。”
风雪中,那人溅着鲜血,这时兀地扭头朝空处问话,这一幕怎么看怎么可怖。
东宫若疏却半点不怕,面对问话微微颔首。
从方才开始,她便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陈易微挑眉头,又问道:
“你觉得这个姓刘的可能是什么人?”
东宫若疏想了想,“中山靖王之后?”
“………”
陈易沉默了片刻,意识到自己果真不该问她。
还想着以笨姑娘的运气,瞎猫也能捉到死耗子,到最后还是让自己失望了。
现在,还是直接通灵西古搜魂索魄,才是最好的办法。
这也是为何陈易方才没留他一命,人都是会说谎的,到生死攸关的时候,更会拼尽全力扯谎,哪怕不会扯谎,也会为保命瞒而又瞒。
陈易不想陪这些人浪费时间。
………………
纳西族长老一路急窜,却没有慌不择路。
脚下是碎裂的石路,两旁是倒塌的柱子、断裂的平脊,依稀能辨出曾经是神殿的模样。
风雪在这里小了些,但寒气更甚,渗入骨髓。幽暗的磷火在废墟间飘荡,投下惨绿的光晕,照亮了他一路滴落的些许粘稠黑血。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血,心头一沉,强行动用禁术遁逃,虽捡了条命,但本就不多生机又消耗了不少,他怕是快扛不住了。
就在这时,一阵虚无缥缈、却宏大恢弘的颂唱声,从遗迹的深处遥遥传来。语言晦涩古老,裹挟着难以言喻的威压。
纳西长老黯淡的双目中,猛地炸开一丝希冀的光!
“……!”他喉咙里嗬嗬作响,挣扎着迈开脚步,朝着祭坛而去。
狂风裹挟大雪骤然呼啸。
纳西族长老像块被扔进冰河的石头,脚步不稳,重重砸在祭坛边缘的冻土上。
刺骨的寒风几乎将他残存的气息吹散,他挣扎着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前方。
他终于到了。
……
又或是称为…心想事成池。
巨大的黑色石坛矗立在冰雪绝域中,中心是一口翻滚着暗金色粘稠液体的池子,池水冒着黏稠的气泡,散发出硫磺和檀香混合的怪味。
池水翻涌的中心,悬浮着模糊的巨大倒影,它们形态变幻不定,时而像慈悲的佛陀,时而像狰狞的魔神。
“………”
纳西族长老面目狂热,他想爬起来,身体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脊椎像要散架,膝盖剧痛钻心,他一把扯掉碍事的破烂皮袍,露出枯槁的身体和遍布的冻疮。
他手脚并用地向池子爬去,岩石和冰碴割破了他的手掌和膝盖,血刚渗出就被冻住,指甲缝里塞满了血泥和冰渣。
视线里只剩下那翻滚的暗金池水。
“明尊…救你卑微的仆人……我…把自己…献给了你……”
他嘶哑着,冒着风雪,竭力伸出了手。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池水的瞬间,
一柄寒亮的刀,从他的背心处贯穿了他的身躯。
纳西族长老双目撑大,手臂僵在半空中,仍旧朝向心想事成池,意识戛然而止之际,池水里倒映出那个人的身影。
他的手无力垂下。
陈易把刀子从他身躯中缓缓抽出,再冷眼扫向这几位神教异端苦苦寻找的心想事成池。
陈易随手将染血的短刀在纳西长老的皮袍上擦了擦,目光冷冷扫过那口翻滚的暗金池水。
心想事成池??异端们追寻的就是这个。
他踢开长老僵硬的尸体,所幸这老家伙被池子迷了心窍,背对自己,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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