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大姐夫崔峋听到这句话,无奈叹息道:
“三娘的胆子太大了。”
杨玉瑶哼了一声道:“你们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这时候,门外有内侍的声音传来,贵妃到。
灵堂一众人赶忙改变跪坐方向,朝着门外跪倒。
杨玉环一身素服,一进门便开始哭哭啼啼,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确实惹人垂怜,她就是哭,也比别人哭的好看。
杨家一众妇人赶忙上前搀扶安慰,随后将杨玉环扶至一旁坐下。
杨洄杨銛等人都陪同在旁,听候贵妃垂询。
“我都跟圣人说了,要为二叔守灵七日,今日没有贵妃,只有亲人,你们勿要视我为外人,”杨玉环哭诉道。
其他人纷纷一惊,赶忙道:
“岂敢岂敢,贵妃永远都是臣等至亲。”
他们今天之所以在杨玉环面前这么战战兢兢,而且很有距离感,其实就是在等杨玉环的那句话,你到底是怎么来的?
因为在大唐,正常情况下正一品内命妇除了亲爹亲妈之外,是不服丧的,因为她已经是李家的人了,娘家那边的亲属,如果非要服丧,那也必须是“奉旨奔丧”,皇帝同意了,你才能去。
所以大家在听到贵妃这句话之后,都在心里松了口气,好好好,只要不是你擅自离宫就行。
由此可见,圣人对贵妃是如何的娇宠。
灵堂布置好,人已经进了棺材,那么李琩就可以进来吊唁一番,随后就可以离开了。
熬了半夜,他眼皮都快抬不动了。
在杨銛的带领下,李琩和李适之先后进入灵堂,朝着灵位揖手之后,便又朝着贵妃行礼,随后才轮到家属。
杨绛一直在旁边挽着李琩的胳膊,小声询问丈夫是否太劳累了。
毕竟李琩已经一日一夜没有合眼。
“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得空了便好好休息,不然扛不住的,”李琩柔声交代妻子道。
杨绛微微点头。
他们这一幕,都被杨玉环看在眼中,曾几何时,站在旁边挽着李琩胳膊的,是她啊。
世事难料,时过境迁,当年哪能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地步?
杨玉瑶就坐在杨玉环旁边,自然有所察觉,悄悄的在下方轻捏了对方一下,小声道:
“别乱想了,都过去了。”
杨玉环一愣,回转过头道:
“杨钊的事情,你都安排好了吗?”
“已经派人去叫他回来,我也和十八郎打了招呼,他有分寸,就算自己不出面,也会请右相出面举荐,”杨玉瑶道。
杨玉环点了点头:“我常在深宫,外面的事情全都指望阿姐,但是你一介妇人,有些事情是不方便的,杨钊胆大心细,等他回来可以为你分担一些。”
杨玉瑶点了点头。
杨銛杨锜不敢惹人,也不会巴结人,以至于她们家现在空有威势却难以转化为实质进展,换句话说,有名无实,手里头没有实实在在的权力。
而杨钊最大的优点,就是能豁出脸去死命的巴结人,而且很会巴结人,当下的朝堂不缺有能力的官员,但这类官员往往不易升职,反倒是逢迎谄媚之徒,一个个混的风生水起。
有些史书记载,杨国忠起势,杨玉环并没有出力,这完全就是胡说八道。
七年时间,从地方小官做到了宰相,你能说他是靠自己?杨钊自己都不信。
马嵬驿之变,为什么要先杀国忠再杀贵妃呢?当时李隆基想要保住杨贵妃,才说贵妃与国忠没有关系,很明显,当时的龙武军都不信
李琩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左卫府,补上点卯之后,便在自己的公房内睡觉。
他实在是太困了,一口气睡到了下午申时,也就是上班睡到了下班,但是他还不能走,因为今晚要轮值。
皇城戍卫,大将军也是要值夜班的,一般是两个人,今夜是李琩和右监门卫大将军黎敬仁,两人今夜都在太极宫。
殿中监、知内侍省事、上柱国、上党县开国伯黎敬仁,是大唐的第二号宦官,仅次于高力士。
皇城五大巨宦,按顺序排名,高力士,黎敬仁,吴怀实、林招隐(教坊使节制右骁卫)、、尹凤祥(内寺伯)。
李琩睡了一天,已经缓过来了,眼下精神正足,于是便叫来今夜值守的翊二府中郎将臧希愔,一起陪他巡查禁中。
臧希愔是臧希液的四哥,他弟弟已经来信告诉他,他们家今后是要跟着李琩混的,这是牛仙客的意思。
牛仙客当了几年宰相,就算再是个傀儡,那也是宰相,肯定有自己人。
但是自己人当中,也分靠得住的和靠不住的,靠得住如臧氏兄弟,靠不住如姚闳。
所以牛仙客在临死之前,将靠得住的心腹,移交给李琩,而李琩想要继承这笔政治遗产,其实并不容易,因为他现在要跟太子斗法,胆小的人是不敢依附他的,担心被殃及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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