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绿区里刚蒙蒙亮，巨大的螺旋桨轰鸣声由远及近，粗暴地撕碎了清晨的宁静。

    三架直升机组成的编队掠过上空。

    两架AH-64短翼下挂载的导弹和火箭的阿帕奇武装直升机一左一右紧紧拱卫着中间那架UH-60黑鹰通用直升机。

    机舱内，西蒙透过加厚的舷窗，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下方飞速掠过的土地上。

    昨晚一夜没睡好。

    基尔库克的突变令他一晚没睡。

    白房子方面施加的压力让他不得不连夜打电话给宋和平，厚着脸皮要求进行第二次谈判。

    宋和平还算给自己一些面子，没关闭谈判的大门。

    西蒙有种预感，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该死的宋……”

    这诅咒在他心底翻滚。

    对宋和平这个人，西蒙有着深入骨髓的忌惮。

    打交道数年，西蒙太清楚这个对手的风格。

    他就像沙漠中最危险的毒蝎，平时潜伏在阴影之下，一旦动若脱兔，必定是瞅准了你的要害，发出致命一击。

    第一次谈判，他带着“美利坚特使”的光环和优越感而来，结果却碰了一鼻子灰。

    那么这次呢？

    代价。

    这两个字在他脑海里苍蝇一样反复盘旋，嗡嗡作响。

    这一次想要让对方松口，必然要付出比之前高昂得多的代价。这一点，他用脚后跟想都知道。

    这次必须坦诚。

    否则以宋和平的性子，绝对不会给第三次机会。

    ……

    早晨9点，达古格城的备用指挥所内。

    宋和平双手抱胸站在军事地图前，目光稳稳地锁定在代表基尔库克的区域标记上。

    那里，已经被他用一支猩红色的记号笔，画上了一个醒目的圆圈。

    基尔库克，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地盘了。

    不久后，窗外由远及近地传来了隐隐约约的直升机旋翼搅动空气的“嗡鸣”声。

    低头看了看表，又看了窗外一眼，他知道，“客人”如期而至了。

    来人还是西蒙。

    中情局长。

    没有自己的邀请。

    是他自己打电话来用几乎央求的语气要恢复谈判。

    这一局，自己赢了。

    赢得干净，赢得利落。

    而现在，自己手中掌握的筹码因为基尔库克的易主，变得前所未有的有分量。

    不用这份筹码在美国佬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来，都愧对自己曾经是CIA通缉名单第二排行的头衔。

    黑鹰直升机在达古格城中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上缓缓降落，舱门打开，西蒙整理了一下自己笔挺的西装，在两名保镖的陪同下，略显僵硬地走下舷梯，走向一辆早已等候在此的武装皮卡。

    没有欢迎的仪仗，没有虚伪的客套寒暄，只有车旁几名手持AK系列步枪的雇佣兵注视下上车。

    那目光，像是在打量几件即将被搬运的货物。

    一路无话，只有引擎的轰鸣和车轮碾过碎石的噪音。

    车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再次踏入那间熟悉的临时会议室，西蒙看到宋和平已经悠闲地坐在那张主位椅子上了。

    他面前竟然摆了一杯冒着袅袅热气的茶，茶叶在粗陶杯子里缓缓舒展，衬得他愈发从容不迫，仿佛这里不是战火纷飞的前线，而是他自家后院的书房。

    “西蒙，我们又见面了。”

    宋和平抬了抬眼，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看来，华盛顿的咖啡终究不如我这里的粗茶有味道，让你这么迫不及待地又赶回来？”

    西蒙压下心头翻涌的不快和屈辱，强行在脸上挤出略显僵硬的笑容道：“宋，时间紧迫，我们就不绕圈子了。恭喜你，拿下了基尔库克。”

    他刻意用了“拿下”这个词，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

    “哦？”

    宋和平眉毛微微一挑，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

    “‘拿下’？西蒙，你这个词用得……不太准确。我觉得用‘收复’，或者更直接的‘接管’，会更贴切一些。毕竟，那里之前也不是美国的地盘，更不是寇尔德人的私产，对吧？你要跟我谈历史吗？”

    他语气轻松，但话语里的钉子却毫不客气地扎了过来。

    西蒙被噎得胸口一闷，强忍着没有发作，转移话题道：“好吧，措辞问题我们不争论。宋，我这次来，是代表华盛顿，希望我们能回到既定的轨道上。请你的人退出基尔库克，然后，按照我们原定的‘熔炉计划’继续精诚合作，你的人立刻向胡尔马图推进，彻底解决掉伊利哥西北方向的困境。这是目前对我们双方最有利的选择。”

    “退出基尔库克？”

    宋和平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他将茶杯不轻不重地放回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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