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看了看天色,现在已经天光渐颓,日薄西山了,他说道: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回去后,细细体会方才过程,但不必强求每次都能找到感觉。修行如种树,浇灌有时,生长亦有时。稳扎稳打,根基方能牢固。”
“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方乾鹤恭敬行礼,心中更是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在师父的教导下,不知道自己以后能有师父的几分风采呢?不敢说的太多,哪怕只是一两分,也不得了了吧。
随后,张之维返回了天门峰,盘坐在歪脖树布置的结界下修行。
到了他现在的境界,普通的修行其实已经变得可有可无了,也不需要他进行普通的修行。
因为他只要站在那里,只要心是静的,就能自动进入深层次的入定之中,单论效率而言,他甚至比天生灵根的无根生还要强上很多,不过,他依然保持着每天三省吾身。
而他现在最主要的修行,已经变成了感悟古今这种超脱于性命之上,更侧重于自我主观锤炼的修行。
借用客观世界的一切,来锤炼自身的主观。
旅行,是一种锤炼主观的方式,但很低效。
为别人寻道,靠见证别人的主观和客观之间的摩擦和碰撞,也是一种锤炼主观的方式,但这同样低效。
而张之维则是把自己的主观跳出世界格局之外,随着那条时间的轴,以第三人称的方式,感受曾经的事,这也是一种旅行,一种不可思议的旅行。
他也和师父说过这件事,师父听完不语,只是一味的倒吸凉气,脸上满是震惊的神色。
之前在渝城的时候,张之维也同样感悟过,他看到过钓鱼城前的烽火连天,投石机呼啸着将巨石砸向城头,城头的铁火炮在怒吼。
那席卷天下的征服气运,与一座山城的倔强意志在激烈碰撞。
他看到了头戴金盔,身穿金甲,不可一世的黄金血脉在咆哮和怒吼中痛苦消亡。
他也听到了这位大汗最后的不甘和错愕,那声音穿越了七百年的时光,在他耳边回响。
而历史的洪流也在这里陡然改道。
紧接着,他还看到了明末,大西军攻入蜀地,到处都是一片血海。
他看到了那块著名的“七杀碑”,上面刻着冰冷的字句:“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善以报天,杀!杀!杀!杀!杀!杀!杀!”
也感受道了其中那冲天的杀气与怨气。
这些种种,都像一块块磨刀石一般,在磨砺着他的主观。
而此刻,张之维的主观飘落至北宋年间。龙虎山上下旌旗招展,道乐喧天,气氛庄严肃穆。
他看到那位笃信道教的皇帝,正亲临天师府,举行盛大的册封典礼……
这种感悟,虽然每次都只是惊鸿一瞥,短暂得如同流星划过夜空,但每一次注视,张之维的印记都如同一把刻刀,深深刻印在了过往的年代瞬间之中。
他就无比厚重的命运权重还在增加。
不知过了多久,张之维从那贯通古今的感悟中悠悠醒转。
张之维缓缓睁开眼睛,那双平时呆滞无神的眼睛,带着无尽的沧桑,这不是衰老的暮气,而是一种看透了古今兴衰,世事无常后的超然与平静。
他静坐片刻,眼中的神光渐渐敛去,重新恢复了平日模样.
他长身而起,周身黑雾涌动,托着他往正对面的天师府而去。
而在他的身后,歪脖树无风自动,剧烈摇晃,欢送着张之维的离开。
他落到了人声鼎沸的校场上,这个时候,晚课已经结束了,如果是以前,龙虎山的道士们要么各自找个犄角旮旯修行,要么回自己的静室修行,但因为张之维在这里弄出来一个适合修行的炁局的原因,大家都聚集到了这里。
他们或是在练习拳脚,或是在打坐存思,或切磋技艺,或是在吹牛聊天。
张之维出现后,大家纷纷过来拜见,因为张之维已经回山有一段时间了,他们该听的故事都已经听完了,所以,在拜见之后,大家都又各自修行去了。
随后,张之维开始指点起方乾鹤的修行,距离上次教方乾鹤金光咒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
几天时间,方乾鹤在金光咒上已经初窥门径,可以施展出金光护体了,他甚至可以一边维持着金光咒,一边施展八卦掌。
就是这金光不太稳定,时明时暗的,每次他出招的时候,金光就暗,收招的时候,金光就明。
但即便如此,张之维的眼中依然闪过一丝赞许,经常代师授艺的他,自然知道普通弟子修行金光咒的进度是怎样的。
而方乾鹤察觉到师父的目光,练得更加认真起劲。
张之维在指导方乾鹤修行的时候,目光也会看向其他弟子。
很多弟子他都不怎么熟,应该是刚入门没多久的道士。
但即便不是自己的徒弟,张之维也会提点几句,话语平淡,却往往直指关键,让那些困惑的弟子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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