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朋友们,还剩下几分呢?
刘健却在等他。
刘健一身西装,很是得体,在午门外等他,因为没有了官职,他也不想摆老臣子的架子,干脆就在门外等。
“希贤?”朱见漭和刘健的关系并不特别亲密,但也算是朋友。
“拜见太子殿下。”刘健行跪礼。
朱见漭摆摆手,让他上车。
“殿下去见了景宜?”刘健问,其实刘健和彭谊是死对头,两个人关系一直不好。
“孤跟彭谊,已经恩断义绝,不要再提他。”朱见漭知道刘健来的目的,该达成合作了。
意味着合作之后,再也不能这样放肆的杀人了。
可是,若在没见彭谊之前,他会谈条件然后达成合作的。
可现在,他觉得还没到时候,还应该肃清下去,有些人不该窃据朝堂,有些人该死了,而那些已经掉队的人,就让他们下去吧。
大明需要朗朗乾坤。
一路上朱见漭都在思考这件事,拿回刀就好好谈判,还是肃清下去,将朝堂上下杀个清楚杀个明白。
“殿下,草民今日来……”
“希贤,咱俩不是外人,不用叫的那么见外,叫我玉山或老四就行。”朱见漭不喜欢繁文缛节。
刘健却在观察朱见漭的一言一行。
“那老夫就不客气了。”
刘健笑道:“玉山,景宜之事我听说了,我不是要帮他说情,而是想劝你一句,三十年光阴过去了,大明变了,人也变了,总不能用旧眼光看人了。”
“你的意思是?”朱见漭凝眉。
马拉轿车进入东宫,朱见漭走进奉宸宫,奉宸宫被朱见漭当做会客室。
太监准备好了茶饮,便无人打扰。
“大理省、南诏省涉黑极为厉害,原因并非地方,而在中枢。”
“朝廷对这些穷省不够重视,所以才滋生黑恶势力。”
“以后中枢重视起来,这种事就会减少的。”
刘健道:“玉山,你也不必吹毛求疵,这些事情是发展中必然会发生的。”
“所谓发展,就是团结起来办大事。”
“可人都是自私的,想让人团结起来,就得需要一个牵头的人,百姓不怕官最怕黑,说白了就是好人怕流氓。”
“而治政一方,就要用好流氓。”
“当初陛下肃清京师内部,也是重用地痞流氓,才有了今日之盛世。”
“地方也是同理,这些地痞流氓在官员手里,也是一把利剑。”
“当然了。”
“我不是说流氓就好,而是一个猴儿有一个猴儿的栓法,在上位者的眼里,都是有用的。”
刘健也挺有歪理的。
朱见漭眯着眼睛:“你的意思是,大理姓贺,比姓朱好?”
“草民可不敢这么说呀太子殿下!”
刘健慌了:“草民就举个例子。”
“希贤,你也变了?”
刘健狂翻白眼:“老四,草民已经致仕归乡了,哪里变了?”
“我只是说流氓有流氓的用法而已,并非说流氓就好,只是流氓用完之后可以处理掉,可好人能吗?”
“老四,你何时变得如此多心猜忌了?草民看你也变了!”
这话让朱见漭哈哈大笑:“刘希贤啊,你胆子可不小,敢说孤猜忌多疑?可知君臣猜忌,会是什么下场?”
“我跟你可不是君臣,我已经致仕归乡了,我就是一个闲散老头,你是大明未来皇帝,我一个市井老头,跟你说两句话难道就要被杀头呀?”刘健退这一步,退得妙啊。
从中枢权臣变成了市井老头,不用处于权力漩涡之中。
反而没退的李东阳最危险。
朱见漭哈哈大笑,给刘健倒茶:“和希贤聊天,甚是开心,可知年幼时,孤为何最讨厌你吗?”
“因为老夫比你聪明。”
刘健笑道:“我因薛师之故,被陛下垂爱……”
“那叫垂爱?我爹就差拎个鞭子天天抽你了!”朱见漭戳破他的美化自己。
刘健干笑:“正因陛下鞭策,所以老夫才位极人臣,掌天下牛耳。”
“说实话,儿时的孤一直都讨厌你,继藩后的孤偶尔会想你,但绝不喜欢你,所以这些年咱俩很少书信往来,但不惑之年时,孤反而开始喜欢你了。”
“因为孤回想自己这一生。”
“孤在东欧取得的功业,并不是孤能力卓著,也不是孤能征善战。”
“单纯因为我生在皇室,有一个好爹,仅此而已。”
“而你刘健,区区教谕之子,却能鱼跃龙门,执天下牛耳,把孤换成你,孤是做不到的。”
朱见漭道:“所以那时候,孤就开始没那么讨厌你了。”
“随着孤了解你在大明的功绩,李谋刘断,显赫于天下,李东阳是房玄龄,你是杜如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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