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资本对大明有害?我会站在这里跟你谈吗?”
“如果资本会戕害于你,宾之为何和你赌气?凤仪跟你关系最好,他为何至今不理你?”
“你对于乔不太了解,但希贤是什么人你清楚吧?”
“满朝公卿,难道在你眼里,都是那等被利益驱使之徒吗?吾等已经位极人臣了,怎么还能再进一步?难道去抢你的位子吗?”
耿裕急声道:“老四,你陷入牛角尖了!”
“你是你们进入牛角尖了,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朱见漭道:“既然你们都说自己没变,可地方什么样子,你们为何不管?”
“民间百姓怨声载道,你们听不到吗?”
“天下人都在骂你们,你们不知道吗?”
“连陛下,都不知道地方的情况,你不觉得出问题了吗?”
“耿好问,如果你还是当年那个耿裕,我相信你愿提三尺青峰,斩除世间一切不平事!”
“可你变了!”
“你也被贬谪去了地方,你该看到地方是什么样子啊!”
“再不管,要造反了!”
“四十亿人啊,一旦蜂拥造反,会是什么下场?”
“到时候,推翻的是我!是我屁股地下这张椅子!而不是你口中的那些资本家!他们会摇身一变,变成新朝新贵!我呢?我的子孙呢?”
朱见漭怒吼之后,语气微停:“好问,我不信现在的你了。”
“不说你我的兄弟情。”
“也不说陛下对你的爱眷之恩。”
“就说你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吃我朱家的俸禄,该为我朱家考虑呀!”
“可你考虑过我朱家人的感受吗?你屁股歪了!”
朱见漭道:“这世上,最怕造反的人,是我家啊!是我啊!”
“天下民风大开,民智大开,社会风潮一波接着一波,天下人都已经明白了,头上不需要坐着一个皇帝了。”
“我爹尚在时,可以的,因为他是神啊。”
“天下人敬他爱他,愿意奉他为帝。”
“而我呢?”
“我在东欧有偌大的名声,在国内却没有啊,我半生戎马,但战果都在东欧啊,距离大明太远了!大明百姓都不知道啊!”
“天下人不会服我的!”
“好问,你看看我啊,我认识你时才八岁呀,今年我都五十八岁了!五十年过去了,不再年轻了!”
“而且大明没有战事,我一身才华无处施展!”
“你说我该如何自处?”
“我的儿孙呢?他们又该如何自处?”
“好,说回朝堂,老大怎么样?是你们文官精心培养出来的,可他还是被万民唾弃。”
“这一年多来,我一直在思考,我自问治政方面是不如老大的,难保也落个万人唾骂的结局。”
“我尚且能继帝位,我的儿孙呢?”
“我家老大你最清楚了,儿时还拜过你做义父呢,他能支撑起这万民涌动、舆情汹汹的帝位吗?”
“煐儿你也见过,他能吗?”
朱见漭吐出一口浊气,慢慢坐下:“好问,你久在中枢,应该知道的,我朱家这帝位,还能传几代呀?”
“是我朱家人做的不好吗?”
耿裕明白了,他和朱见漭是谈不拢的。
朱见漭必须将天下财富攥在手心里,保证皇室能驱动天下财富,保证皇位顺利传承才可以。
耿裕倏地笑了起来:“没想到你个朱老四看似莽撞,其实粗中有细啊。”
“老四,我记得你小时候,是年文正公给你侍讲的贞观政要吧?”
提到年富,朱见漭抽动嘴角。
年富那哪里是讲啊,是一边抽一边讲,贞观政要的每一个字,他都倒背如流了,还是挨揍。
年富是将他的腿绑在板凳上,让他脱掉上衣,省着血沾染到衣服上,浪费布料,他一边背,年富举着藤条,只要错,就要挨抽,中间还会忽然叫停,让他解释谋一句话的含义,还会放在政事当中让他解读,稍有错误,就会挨打。
所有皇子皇孙,都是这样教育。
不过,现在真的要感激年富啊,若无年富的狠,也无法造就今日的朱见漭。
所以他回国之后,拜祭太庙第二天,就去拜祭了年富墓和于谦墓,以及他所有师父的墓,这一次是真的感激。
他以前会觉得师父们没有倾囊相授,就是让他们背书。
可等他长大之后却知道,师父已经将他们一生所学都放在书里,让他背诵下来,每遇到一件事每增长一岁,回想起这些书来,都会增加一层感悟。
“如何不记得,现在脊背上还有伤痕呢。”朱见漭叹息道:“可我从未侍奉过一日年师、于师,以及我所有师父,我不孝啊。”
“贞观政要最重要的一句话,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是吧?”
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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