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尖齿,滚落到沙粒上,身子拱了两下,便钻进了鱼缸深处。
看到这样的一幕之后,我并没有感到十分惊讶,其实在降头师的世界里,人吃虫或者血养虫都是很常见的手法,那只是修炼降头术的必经阶段。
麦爷吮吸着被冥蚕咬破的伤口站起来,向侧面的一扇小门指了指:“鹰,我们去小客厅坐。”
门里是一间小巧精致的客厅,同样是阿拉伯地毯和矮桌,但却整理得一尘不染。
我的心情并不好,因为在幻觉之中冷馨的求救声是那么悲哀无助,让我如坐针毡。与此相比,蜀中唐门与“蛇王”属下即将发生的火拼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鹰,我知道你的来意,但很可惜,我帮不了你,因为——”麦爷刚刚落座,便神情严肃地欲言又止。
“因为什么?”我努力掩饰着自己的失望。
麦爷抹了一把脖子上的油汗,肥脸上露出苦笑:“鹰,你不会想到,我现在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别说是动手帮人了,自己随时都会死。”
他拉开矮桌侧面的抽屉,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黑绸小包,小心地放在我面前。
“你得了什么病?”在降头师的世界里,任何病患都能自治,九成以上的高手都会活到百岁开外。
“癌症。”他的神态依旧严肃,拉开了小包上的如意结,“鹰,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宝石,或者你可以带它们到银行变卖,然后重金聘请别家高手相助。”
他掀开黑绸的一角,五颜六色的光芒猝然闪出来,耀得我双眼发花,只来得及辨认出那是紧贴在一起的两颗金刚钻和一颗猫儿眼共同反射出来的光。等到绸布完全摊开,呈现在我面前的是总共十五颗大大粒径宝石,颗颗成色绝佳。
我淡淡一笑:“麦爷,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些东西?送给我又是什么意思?”
以他的高深功力,杀灭自身的癌症病毒并非难事,现在我理解他为什么要让冥蚕吸食自己的鲜血了。那条蚕以沙漠毒蝎的尾刺为食,自身毒性必定惊人,在麦爷身上吸血的同时,也会把蝎毒导入他的血管里,这种“以毒攻毒”的极端方法正是长久以来人类与癌症对抗的最有效手段。
“我要死了,鹰,再好的宝石都是浮光泡影,送给你,正好还了当年在降头师大会上你替我挡过一枪的人情。你知道,降头师是不能欠下人情的,否则死后上不了天国,轮回转生后代代成虫,朝生暮死。”说到最后,他的苦笑越来越沉甸甸的,让我的心也随着无休止地下沉。
我捏起一颗金刚石,指尖传来的冰冷感觉并不舒服,但以它的成色和体积,一旦进入开罗珠宝市场,必定马上引起业界轰动,因为麦爷出示的这些东西都是世所罕见的,比起去年索斯比拍卖行秋季珠宝展上的顶级宝石来也毫不逊色。
“麦爷,你的病难道不能用降头术祛除吗?请恕我无知,江湖传言,有的降头师甚至能操纵食腐小虫钻入身体的病灶部位,几天之内就把产生病菌的源头啮噬得一干二净,相信你也一定能做得到,不是吗?”
麦爷名列全球十大降头师之列,别人能做到的,他自然也能做到。
麦爷沉默了,像我一样捏起一颗宝石,迎着日光凝视着,再度开口时改变了话题:“鹰,说出来你或许不会相信,这十五颗宝石竟然是在尼罗河畔的一条破船上捡到的。那种机率,大概与被天上掉下的陨石砸中差不多,但我偏偏捡到了,一直到今天都觉得一切像一场梦,只不过,也可以称之为噩梦。你有没有兴趣听这个故事?”
我禁不住悠然浅笑:“尼罗河畔?破船?请说,我很有兴趣。”
上个世纪末,尼罗河的污染程度到了怵目惊心的地步,鱼类大片大片地死亡,彻底断送了几十万名渔民赖以谋生的活路。所以,大部分人都丢开渔船,长途迁徙进入城市,老老实实地变成了城市最底层的辛苦劳动者。
进入二十一世纪后,非洲诸国签署了治理保护尼罗河的联合协议,但渔民们并不买账,各种尺寸的破船堆满了大河两岸。
麦爷没有说错,要在恰当的时机到达放有宝石的某一条破船上,而且还要有非常好的耐心从满地狼藉中找到它们,其概率之小,几近于零。
“鹰,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惦记着中毒的朋友,隔了这么多年,你的性情依然没变,华裔世界里像你一样的热血人物越来越少了。别担心,等你听完了这个故事,我会请龙象女随你回去,她的异能比我更精深,区区唐门毒药不在话下。”
麦爷的声音低沉而悒郁,仿佛已经陷入了不知悲喜的往事回忆里。
我在心里自问:“冷馨与希薇,我更放心不下谁?”昔日的麦爷踌躇满志,从不轻易服人,但现在坐在我面前的,却是一个很容易就沉湎于怀旧情节中的颓废人物。人总是会变的,既然他如此推崇龙象女,我似乎也看到了新的希望。
“宝石和龙象女是同一时刻出现的,那一晚,月亮圆得惊人,尼罗河的秋汛刚过,河边的腥气非常重,令人作呕。我从一个名为‘拿都兰’的小渔村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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