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此刻,茫茫瀚海里,只有我们这一辆警用吉普车在呼啸奔驰着。
埃及警方传真给我的案情报告上只是不足千字的简述:华裔考古学家冷汉南率领的五人科考小组在沙漠遭遇劫案,冷汉南及三名助手被枪杀,其女冷馨失踪。望陈鹰先生速飞开罗,处理善后事宜。
冷汉南是我最尊敬的父辈,冷馨是我的女友,他们父女的社交生活非常简单,只有我是可以信赖的。所以,连国际考古联合会的人都有这种默契——“找不到两位冷教授,找陈鹰也是一样”。
我并非专业的考古人士,而仅仅是一名自由职业者,有时间的时候会做一些低调的商业投资,大多数时间是把自己关在港岛西的山顶别墅里看书写字,修身养性。在此之前,我曾有过在军队服役的一段历史,不过已经很少向别人提起了,毕竟那些都已成为过去。
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是埃及人的骄傲,也是本国赖以生存的旅游资源中最不可或缺的部分。米兹是地道的埃及人,当他看到狮身人面像出现在远方时,忍不住拍打着方向盘,含混不清地哼起了一支埃及民谣。
那么高大的雕像,比起它背后的金字塔来,仍旧渺小如一只小猫,乖乖地俯卧在尖塔脚下。这种强烈的对比,也说明了法老在埃及人心中的高贵地位,世间万物根本无法与之相比,因为每一代法老都在自己的坟墓上清晰刻下“我见证了昨天、我洞悉明天”这句话。一代又一代长眠在金字塔里的他们,是这片广袤沙漠上真正的统治者,无论生死,无论古今,被埃及人永远虔诚地供奉着。
吉普车一直行驶到狮身人面像前面的一百米处,米兹指着右前方的两辆烧得只剩车架的车子:“陈先生,教授他的助手是在逃逸过程中被枪杀的,离开车子约二十米。凶手使用的武器是黑市上最常见的美国货,没有什么明显线索可查,之后他们拿走了车上所有的东西,放火烧毁了车子。我们没能发现冷馨小姐的行踪,大致可以判断,她被劫匪带走了。所以,目前警方悬赏十万美金,并且在黑道上撒下大把线人,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他是警察,所做的只能是例行公事一样的警务通报,而真正心急火燎的只有我自己。
烧毁的车子是无法提供任何线索的,死者的尸体也已经运回警方的冷库,我之所以固执地要到现场来看,是想看看劫匪们可能行经的撤退路线。
警方的勘察记录表面,劫匪是分乘三辆悍马吉普车退走的。那些改装过的美式吉普更是无法查找,很多都是在中东战争中废弃的,被黑车贩子整修翻新后从非法渠道运入埃及的。
我跳下吉普车,大步走向车子的残骸。
在与警方的沟通过程中,我始终有所保留——冷馨具有相当高深的中国功夫基础,就算单独面对三五个彪形大汉也绝对抱有胜算。所以,她眼看父亲和同事被杀,绝不会毫不反抗地被带走,至少现场会留下激烈打斗的痕迹。再有一点,在天南海北的探险生涯里,她的身边随时都会带着一柄手枪,并且拥有一手漂亮的枪法。
基于以上两点,冷馨的失踪成了这次劫案里最大的疑点。
现在,我已经站在残骸边,看着先头那辆车胎熔化掉一半的车子。按照冷馨的习惯,任何时候,她都是坐在头车的副驾驶座上,手里也永远都会握着一架来自德国的精致望远镜,而另一只手上,有时是地图册,有时则是金属探测仪。
我试着想像劫案发生时的过程应该是这样:“考古小组的车子行经此地,被突然闪出来的劫匪团团围住,然后教授和助手逃走,劫匪开枪。整个过程中,冷馨在做什么?她的武功和手枪呢?难道还没施展就被对方制住?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以我对她的估计,从劫匪出现到对方开枪,她至少有机会打倒或者击毙对方五人以上。”
冷馨的性格中继承了乃父彪悍、果敢、冷漠、沉静的特质,越是遇到大事,越能迅速地应变,极其恰当地处理突发事件。
“她去了哪里呢?”我仰面看着那只巨大的石狮,它是如此深沉而肃穆,仿佛俯瞰沙漠苍生的时候,眼里永远都是充满了讥讽的,令我又一次记起法老们的名言:我见证了昨天、我洞悉明天。
“法老知道一切,这狮子呢?为什么一定要在兽体上雕琢出一张人脸,是在向人类世界挑战吗?”
我凝视那张脸,朦胧之中,它似乎正在缓缓地站起来,踢开脚下的石台,然后大踏步地向前走来。它是狮子,浑身充满了勇猛不羁的野性,但却拥有人的超级智慧,这样的奇妙组合体生物踏足在地球上,将是其它族类的噩梦,当然也包括人类。
雕像前小广场上的射灯突然亮了,雪白的光柱刹那间把它的正面照得通亮,同时把我的重重荒诞不稽的幻觉一切驱散。
我知道,旅人在大沙漠里是最容易出现幻觉的,如果是在极度缺水、缺氧的状态下,这种幻觉会强烈到无以复加的程度,直到令人陷入癫狂状态。
米兹无聊地按了两声喇叭,发出干涩的“嘟、嘟”声,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在他看来,开罗警方勘察现场的资料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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