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能让我单独跟我妈待一会儿吗？”我打断了李婶的话，李婶一怔，而后尴尬的扯着嘴角，“好，李婶没别的意思，李婶只是想让你妈走的安稳一些！”

    “我知道！”

    我点头，并没有责怪李婶的意思，而且李婶能做到现在这地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李婶出去了，也不知道跟外面的人都说了什么，后来整个院子都空了。

    我一步步走上前去，跪在张云芝的床前。我伸手，巍颤颤的摸着她已然冰冷僵硬的手。粗粝，麻木。

    “可是……”我妈总归是去了，而且一个死人停在别人家里办丧事，这样怎么说也是不太吉利的。

    我突然就感觉这房间冷的有些可怕，明明现在已临近夏季，可我却还是觉得寒冷无比。

    “李婶，这几天可能还要麻烦你了！”

    宋忠诚拿着个渔在下游虾，张云芝就站在坝口指挥着，还说抓着虾子就给我们

    佳佳烙虾仁儿。

    我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那些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可我感觉又是仿若在昨天。

    不，你永远都欠我的，你欠了我那么多，从我记事起，你就没有一天不欠了我的。

    “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吗？问我要钱的时候就想着我，到了该你们负责的时候，你却对我不管不问，张云芝，你是不是觉得你死了就解脱了？你是不是觉得你死了，就不欠我什么了吗？”

    李婶从外面进来，打了一盆热水起来，看到我还跪在地上不禁又叹了一声气，“佳佳，我拿了热水过来，一直没给你妈擦干净，是想着等你回来，这些事情毕竟还是要你做才行！”

    我似乎听到了我耳边嗡嗡的在响，那是我三岁那年张云芝带着我回到宁县，带着我到大河坝上洗澡，旁边还有一群小孩在戏水。我被张云芝放在小背篓里，我咿咿呀呀的伸着手臂要下来。

    “没什么可是的，李婶可没那么多讲究，不过佳佳，你想过把你妈葬在哪里吗？”

    “或许吧！”我笑了笑，猜想着这笑大概是比哭还的，不过李婶说的对，人死不能复生，与其那样辛苦的活着，倒不如给她一个痛快。

    “您放心，这屋子我绝对不会拿来办丧事，我跟村长商量一下，可能在外面搭个棚……”

    我看了看四周，在宁县我已经没有家了，连个像样的房子也没有，关于张云芝的葬礼的问题，一大堆的琐碎事物，我思来想去还是只有请李婶帮忙。

    可是这一次却是要我失望了，她依旧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谢谢你李婶！”我尽量的扯出一抹笑，让李婶看起来不至于那么狼狈。李婶拍拍我的肩膀，“你妈走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听说她欠了好大一笔赌债，每天东躲西藏的也不是办法，唉，你说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李婶拉着我起身，“虽说现在已经快到夏天了，但是地上凉，我想你妈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病着自己。”

    张云芝已经死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纵然我再怎么恨她也改变不了她是我母亲的事情。

    我感觉到我的身体不停的在颤抖，不可遏制。

    “看你说的什么话，李婶要是还忌讳那些，就不会把你妈放在这里了！”李婶急忙打断我的话，“我跟你妈怎么说也是朋友，李婶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吗？”

    我死死的捏着她僵硬冰冷的手，我以为只要我用力一些，张云芝就会像以前那样，痛了就会暴跳如雷，然后指着我的鼻子大骂我这个不孝女，骂我对她刻薄。

    “你怎么就死了？我还没有……”还没有从你身上报复回来。我过要等我长大了嫁人然后我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姑娘，就跟我一样的漂亮，然后你这个做外婆的就帮我带孩子。

    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啊，可你却在说着我的下一代了。我还记得宋忠诚那时候还说不让女儿嫁人，要一直留着陪你们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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