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
“怎么不会?”谢偃神情含怒,道:“枝枝并不知晓,我不怪她,可你的好儿子,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卢氏登时惊住,无言以对。
“阿湘,我不仅是阿允和枝枝的父亲,还是谢家的家主,我要考虑的事情,也从不局限于自己的儿女。”
谢偃长叹口气,上前去拥住她,低声道:“陛下无子,原本意欲过继,枝枝若是嫁过去,宗室带来的的阻力可想而知。她若无子,来日择选新君,必然已经长成,说不等还会年长于她,怎么会敬重并非生母的她?她若有子……”
他再度压低声音,道:“说句大不敬的话,倘若山陵崩的早了,便是幼帝,谢家便是外戚,郑后前车之鉴在前,陛下果真不会有留子去母之心吗?”
“我倒觉得,你有些杞人忧天了。”卢氏原还惊骇,现下回过神来,却是笑了。
她温柔环住丈夫腰身,声音低柔:“倘若枝枝有子,陛下照看皇子到长成呢?”
谢偃叹道:“怎么能将未来,寄予在虚无缥缈的猜测之上?”
“你先前所说的那些,又何尝不是猜测?”卢氏莞尔,轻轻道:“世间总有人运道差,但也有人运道好,你若不试一试,怎么知道那样的幸运,便不会落到枝枝身上?”
谢偃有些意动,然而理智犹存,摇头苦笑道:“荒唐。”
“荒唐与否,不是你我说了算的,而要看陛下怎么做,难道你还能几日之内另选女婿,将枝枝嫁给别人?”
卢氏笑道:“陛下若是有心,必会使枝枝无后顾之忧。”
“男人,哼。”谢偃闻言冷笑:“只看周幽王便知道,一旦被女色冲昏了头脑,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卢氏只是笑,却没再说话。
“我也是见到陛下赠与枝枝的玉佩,方才得知此事,”谢偃忽的叹一口气,望向妻子,低声道:“那曾是太宗文皇帝的爱物,乃高祖所遗,被他赐予先帝,后来,先帝又赐给了今上,我曾在先帝身边做过郎官,故而识得。”
谢偃忽然有些感慨,叹道:“我猜,陛下是真心的。”
吾老是乡矣,不能效武皇帝,求白云乡也。
这话原是西汉成帝得赵合德之后所言,意喻既得美人,沉湎于温柔乡之中,从此连效仿汉武帝求仙问道,渴求长生的念头都没有了。
谢华琅伏在他怀里,低声笑道:“道长,你要做汉成帝,我可不做赵合德,赵氏乱内,班固在《汉书》里骂呢。
顾景阳亦是莞尔,道:“你这般娇矜,若真计较起来,未必会比合德好伺候。”
谢华琅闻言失笑,此刻二人又是彼此贴近,她略微垂首,却嗅到他身上极淡的冷香气,奇道:“道长,你熏得什么香?我竟分辨不出来。”
她既低头去嗅,身体也不由倾斜,衣襟微松,脖颈纤细白皙,顾景阳的心忽然动了一下,就跟被什么东西烫到似的,匆忙收回视线。
“没什么,”他低声道:“沉水香而已,你若喜欢,我叫衡嘉与你些便是。”
“还是免了,”谢华琅抬头看他,便见这人面洁如玉,气度疏离而敛和,双目湛湛有神,心中喜爱,伸手去摸他胡须,笑道:“这么清冷的香气,你这种神仙似的人用着相得益彰,我用着却有些怪了。”
顾景阳轻轻拨开她手,低声道:“枝枝,你又胡闹。”
谢华琅忍俊不禁,忽然察觉出几分别的,狐疑的看着他,道:“不对吧,我也曾见别人用沉水香,可不是这味道。”
“是吗,”顾景阳眉头微动,略加思虑,道:“许是衡嘉叫人改了香料方子吧。”
说完,他抬声唤道:“衡嘉。”
衡嘉先前被他打发走,然而也只是略微走的远些,到既见不到内室二人,也听不见内中声音的距离去而已。
现下听顾景阳声音,他忙不迭过去,目光在内室扫过,便见惯来矜雅自持的陛下怀中抱着美人,心下讶异,慌忙垂下眼去,不敢再看。
谢华琅见他如此反应,也觉有趣,下意识去看顾景阳,却见他神态自若,全然没有她想象中的羞赧,倒真有些刮目相看。
她却没有注意到,顾景阳掩在衣袖下的手指已然蜷曲,正是替了主人此刻的窘迫。
顾景阳轻轻道:“室内熏香,不是沉水香吗?”
“是,但也不是,”衡嘉很快反应过来,答道:“此香本原也源自沉水香,后来被调香师加了几味香料,淡化掉原先气息,另成了一味香。”
“那调香师倒很匠心独运,我只在道长这儿闻到过这等香气。”谢华琅感慨一句,又问道:“那么现下,这味香叫做什么?”
衡嘉答道:“便取用沉水香别名,唤做蓬莱香。”
“蓬莱香,”谢华琅将这名字细细念了两遍,由衷赞道:“果真是好名字。”
“叫女郎见笑了。”衡嘉恭敬回了一句,见她无事再问,向顾景阳颔首,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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