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山东第一豪门、反对帝国新政的最大势力等不利条件全部加上去,崔氏必定败亡,必定在短短时间内灰飞烟灭。
由此可以想像得到,游元为什么要疏远崔逊,为什么要逼着崔逊服从山东本土权贵的利益,为什么既要逼反杨玄感又要中断远征军的粮草。说白了一句话,希望崔氏与其联手对抗皇帝和中央,联手打击关陇贵族,最后代替关陇贵族“占据”中央,接下来,中土就是山东人的中土了。
但问题是,崔氏站得高看得远,他对国政的理解,对维护自身权力和财富的策略,要远远高于游氏这样的二流世家。对崔氏来说,皇权要维护,中央的威信要维护,帝国的利益要维护。帝国强盛了,崔氏的权力和财富才有保障。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君不见高齐灭亡了,江左灭亡了,山东和江左的权贵何曾保住自己的权力和财富?昔年的高氏皇族和陈氏皇族,昔年两国的皇亲国戚,昔年两地大大小小的世家豪望,如今还剩下多少?帝国不能乱,这是根本,而游元的策略却把帝国急速推向大乱之境,这是崔氏所不能接受的。
崔逊的心情愈发沉重,也更期待与伽蓝的会谈,如果这次谈话没有取得任何有利于崔氏的进展,他就要给洛阳越王府的长史崔赜、东都留守军的虎贲郎将崔宝德、帝国水师统帅部的长史崔君肃、长安留守台阁尚书台刑部司门侍郎崔年昊和河南济阴郡的定陶令崔焘各写一份急信,阐述当前崔氏所面临的危机,同时他更要扬帆疾驶清河,与清河崔氏做一番深入交谈以寻找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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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蓝姗姗来迟。
从他平淡的脸色上看不出什么,但薛德音双眉紧锁,眼神忧郁,显然之前两人的交谈并不顺利。
傅端毅和西行等人识趣离开,帐内就剩下了三人,连帐帘处的侍卫都撤了,仅留暴雪虎踞帐外警戒四周。
崔逊面带浅笑,平静地望着伽蓝,并不说话。
伽蓝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心神不属,似乎在思考什么。其实他心里很乱,薛德音对他所说的事情给了他很大的震撼,他很难想像,像崔氏这样的中土第一高门竟然会遇到危机。
不会仔细想想也是必然,帝国自建立之日起,就不遗余力地遏制和打击世家权贵。今上的手段更为激烈,由此颠覆了帝国的根基,混乱了帝国的政局,最终导致帝国轰然坍塌,而随着帝国的坍塌,数千万中土苍生死于非命,就连山东世家权贵也遭到了致命一击,就此一蹶不振,只剩下一个华丽的外壳。虽然几十年后中土历史上出现了一个女皇帝,借助山东权贵之手重创了关陇贵族,但此仗也耗尽了山东权贵最后一丝力量。很快,这些传承千年百年的世家权贵便湮没在历史的大潮之中,而代替他们主宰中土命运的依旧是权贵,只不过这些新兴贵族潮起潮落,再也没有了传承的土壤。
历史的洪流不可阻挡,伽蓝也没有实力去改变历史轨迹,更不会去妄想做一只蝴蝶扇动一下翅膀就掀起改天换地的风暴,所以他茫然了,恐惧了。如果说之前他自认为自己知道历史轨迹,试图去做些什么,那么现在他就是透过笼罩在历史轨迹上的迷雾,看到了轨迹之所以在一定方向上运行的原因。在国内各种矛盾已经轰然爆发的情况下,杨玄感的叛乱是必然的,二次东征的失败也是必然的,甚至帝国的败亡也是必然的,而若想改变这一切,首先就得向苍天借一把擎天之剑,把已经爆发的矛盾压制下去,凝固起来,然后再一点点去解决,但谁能向苍天借剑?谁能压制已经爆发的矛盾?谁又能去解决这些矛盾?
这一刻,伽蓝后悔了,他后悔走出突伦川,后悔带着三百多西北兄弟赶来中土。这是死地,是绝境,自己死了也就算了,还连累了那些信任他的兄弟。
气氛有些冷滞。
薛德音轻轻咳嗽了一下,对崔逊说道,“伽蓝的意思是,杨玄感肯定要反。杨玄感一反,永济渠肯定会被切断,不是被杨玄感切断,就是被河北叛军切断。永济渠一断,远征军肯定就要后撤。这是一个死局。”
崔逊没有说话。此刻询问杨玄感是不是真的要叛乱已经没有意义。杨玄感已经陷入了皇帝、关陇贵族中的代北权贵和山东权贵的包围,只要两者中的任何一个发动“攻击”,杨玄感就不得不叛乱。不叛乱是死,叛乱还有一线生机,那倒不如铤而走险叛乱了。
“只有一条路了?”崔逊望着伽蓝,淡淡地问道。
伽蓝犹豫了半天,还是试探了一句,“关键是河北人。”事已至此,不管是不是死局,也不管历史洪流是不是根本无可阻挡,自己该做的还是要做,该努力的还是要努力,也不枉万里迢迢跑一趟。
崔逊暗自叹息。崔氏现在自身都危机重重,哪来的精力去协调河北世家的利益?再说,时间太少了,崔氏即便有心,也无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与河北世家在重大利益上达成一致。没有利益上的一致性,河北世家怎么可能与崔氏齐心协力扭转局面?
“裴阁老……”崔逊欲言又止。这应该不是皇帝和裴阁老愿意看到的结果。
“某些人过于自信,或者说,自大。”伽蓝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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