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围墙上露出头来的第三个女人传来一声惊叫。倏忽不见,连梯子也不见了,墙上东面一个小门洞开,大批人马杀出,人人都是刺青纹身,手里铁棍、大刀都有,有个家伙还牵着条大狗,团团围住那辆马车。
紧接着,马车后面西方拐角处又杀出一队彪形大汉,人人操着棍棒,骂骂咧咧地朝马车跑来。
竟然是两队敌对人马,在马车处猛地碰撞在一起,倒是没有血流成河,而是开始……对骂起来。
“走,过去看看。”左宗棠见过大世面的,临危不乱,领着两个保镖急急朝不远处事发地点跑去,不止是他们,街上的人纷纷朝这边跑来,都要围观。
“你他妈的宋德要脸吗?你偷我们厂的女工!”浑身刺青的店家虽然做生意时慈眉善目,但拿着刀跳脚的时候很有威慑感。
对面领头的正是刚刚站在马车顶接人的方脸大汉,他倒毫无羞愧之意,站在自己身后兄弟前面,底气十足,一样破口大骂:“你们帝星才不要脸,女工就是你家地?你是她爹啊?我们给钱多,人家愿意来,你们凭他妈的什么关着她们?”
“死吧你们宋…!哇!哇!咬我!去死!她们都是三年五年的契约,现在技术熟练了,想走就走啊?有天理吗?有商业精神吗?”一个胖子挤到前面,不小心踩了狗脚,被护厂狗咬了一口,但他仍然流着满头大汗忍着巨疼坚持对骂。此刻围观的人已经人山人海,左宗棠一歪头看到紧挨着自己的就是刚刚找自己搭讪的那个小掮客,问道:“这么巧,小兄弟,这是怎么回事啊?”
“帝星是周开源地,是最早的纺织厂,宋德纺织厂最近刚起来,缺懂操作机器的熟练女工。这种人才太少了,市场上根本就没有,有也不会放。必须要从老厂偷人抢人,这不被帝星抓了吗?”年轻掮客冷笑着说道。
这时从围墙门里出来的一群大汉已经抢回了两个女工,揪着头发连抽几个耳光。拖回了厂里,看得左宗棠三人义愤填膺:长毛治下果然是水深火热之地啊,西洋工厂竟然这么对待女
宋德的方脸大汉看今天是没法接到人了,恼羞成怒,指着帝星的人骂道:“你他妈的周开源,我们张玉德老爷以前才是广州布商老大,你们老板就是个佛山瘪三,当年谁他妈地把他全家接进广州的?现在你们勾结洋人,吊了?你妈地忘恩负义、不讲江湖道义!”
“你张玉德去死吧,谁叫他53年跑香港去了?现在回来又想开西洋厂子?勾结洋人?你们宋德不也是朝廷介绍地法国贷款、法国机器吗?你有脸说!广州是你家的吗?银子等着你赚啊?江湖道义值几个钱?我们老板也没有黑你们张玉德啊!自己眼睛瘸。还他妈地唧唧歪歪,天生穷命!”
“你想打仗啊?”方脸大汉勃然大怒。
“打就打,又不是第一次!谁怕谁?!”胖子也不甘示弱。
“打啊!”左宗棠身边的小掮客振臂高呼,顿时围观百姓发出正义的呼声:“打啊!快打啊!”
“我们都不着急。你们叫唤什么?”胖子和方脸大汉同时扭头朝人群吼道。
这时两个夹着枪的治安官推开人群,走了过来,中间的纹身大汉们都转了身听他们训示。
“你们帝星和宋德今天又要打?”一个胖点地治安官问道,另一个瘦子则开始点着他们数人数。
“他们宋德今天又来偷人。前天就偷走个三级工,而且还是个五年合约的,太没人性了,还能做生意吗!我们现在都不敢让熟练工散步了,天天关在宿舍里啊?”胖子大吼道。
“你们本来就是牢房!人家愿意来,你们不放人!我们给的银子超过你们一倍。”方脸大汉咆哮起来。
“没有你们这种鸟人天天挖我们墙角,我们至于限制她们吗?你们要熟练女工自己训练去,我们白捡的啊?”胖子怒吼。
“哎,你们宋德今天偷到人没有?”胖治安官问道。
“没有。被他们眼线看到了。”方脸大汉沮丧地说道,胖子则得意洋洋的拍了拍慈眉善目的纹身布店老板。
“没弄到人,那你们打个屁啊。”瘦子插嘴道:“我点人数了,宋德来了9个人,帝星10个人,差不多。打什么?势均力敌。得偷到人才打啊,要不不是白打啊。散伙吧。”
方脸大汉和胖子彼此啐了一口,领着各自人马散去,围观人群里发出一阵失望声音,也陆续散去,只剩下瞠目结舌的左宗棠三人呆立不动。
把农夫变成工人、囚禁监视工人、牛马一样交易偷抢工人,还帮会流氓一样大打出手,还不是钱弄地,而百姓们竟然见怪不怪。斯文扫地啊----左宗棠心里想到。
就在此时。左宗棠身边挤过两个人,浑身一股臭味差点把左宗棠熏个跟头。抬眼一看却是一老一少两个浑身脏兮兮的乞丐,左宗棠自然第一个动作就是看自己被挤过的胳膊上有没有黑印着。
“大爷,我女儿想去做工行吗?”那老头乞丐追上了被狗误咬的一瘸一拐的胖子,操着一口的湖南口音乞求着:“我们是湖南郴州农村逃出来的,活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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