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四章 伤逝(5 / 11)  江山不夜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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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母忙着娶妇、嫁女都是这个缘故,然而外祖母只要活着一天,她心里那点希望就不会熄灭,哪怕那只是隔岸灯火解不得近处寒冷。如今终于人死灯灭,岂是伤心二字可以言尽。

    “先帝病了很多年。”他似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道,“父亲去世之后,我被太后收养在坤宁宫,身边侍从尽皆替换,师门故旧一个也无,连乳母都被杖毙了。”

    他停下来观察她的神情。这些宫闱秘辛向来为宫人们所忌讳,她倒是并不害怕,他继续道:“当时,我心中唯一的指望就是祖父。他虽多年不问政事,终究是一国之君,何况他一向疼爱我。可是等来等去,也没等到他来救我。我长大之后,将当年情形一样样回忆起来,才明白过来,他若是真能救我……”

    他斟酌着词句,又看了她一眼,道:“祖父若是真肯救我,何须等待这么久。”

    “你怎么可以这样想!”她霍然明白了,两眼圆瞪似是想咬他一口。

    “我又没骗你……”

    她遽然朝门口冲了两步,忽又停了下来,疑疑惑惑地看着他,忽然嘴唇一撇,瞬间又死死咬住。

    他后悔了,本打算以此劝她两句,说出来的话却加倍刺了她的心。仔细想想当年自己遭遇亲丧,旁人可曾说过什么样的劝辞,想来想去却也没有印象。好在她生是忍住了,并没当场哭出来,他连忙转言道:“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她低着头不想搭理,然而终于还是挤出一句:“舅舅和你讨论大事,自然是无暇……提到我。”

    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嘴上却说:“你很是了解你舅舅。”

    察觉到他语声有异,她疑惑道:“殿下可是和舅舅起了争执吗?”

    “争执却是不敢。”他说,“只因皇上要将大长公主的丧事极尽哀荣,我就向谢大人讨主意,然而他只推不知。”

    “舅舅一向十分小心,凡事不肯张扬,皆因外祖母一向对他说,他出身皇亲国戚,依国朝祖制不合授显要文官,如今却因圣眷殊隆而忝列文学清贵之臣,势必受人侧目。何况……又有徐党等着抓把柄。”

    就是为着淑妃的颜面和三皇子杨桢的前途,谢凤阁也断断不敢成为众矢之的。他不觉冷哼了一声。

    见他神色愈发不对劲儿,她细想了想其中因果,缓缓道:“其实,外祖母生性高傲,晚年淡泊自持不与宫中往来。若丧仪豪奢逾礼,定然违背了她的本意。何况,自来只有皇家铺张靡费而被臣子谏阻,未见臣子俭省办事却被皇帝公然斥责的。”

    “多谢你的意见。”他点了点,心里稍微有些吃惊,傻丫头果然还是见过些世面的。

    “先时殿下说有话要问我,就是要问这个吗?”她忽问。

    “不是。”他这才想起自己留她下来是要做什么,不觉扳过她的脸细细察看,直看得一抹娇红又爬上了玉雪面颊。

    她闭了眼心如擂鼓,猜不透他到底想做什么,等了一会儿,忽听他问:“我是想问问……令堂是什么样的人?”

    她一怔,旋即目色黯然:“娘去世时我还小,如今只记得她生得极美,说话也温柔。据我爹爹讲,她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性情又洒落超逸,全然是神仙一流人物。”

    杨楝道:“想来你父母很是恩爱。”

    “那是自然。”她点点头,随即怅然长叹。

    杨楝拿了一面镜子放在她面前:“是长这样的吗?”

    她立刻以袖掩面:“我比我娘差得远了,外祖母说我唯有肤白似我娘,其余全都走了样子。”

    “走了样子也算不错的了。”他负手踱开,望了望窗外,忽低声道,“那你表姐呢?”

    “也是有些像的吧。”她喃喃道,“不过表姐她……性情内敛,喜怒不形于色。”

    “她本来也不是这样的。”杨楝淡淡道。

    他难道想和她讲淑妃吗?她要不要顺着他的意思追问一下,可是话语在舌尖上打了几个转,就是不愿出口。

    可是他却问:“你小时候有没有听令堂说起过宫中旧事?”

    “没有。”

    “公主也没有对你讲过吗?”

    “没有……”她努力回想着,“我猜,娘小时候大约进过几回宫的吧?有回她用羊乳做了点心,我嫌腥膻不肯吃,她就说这是宫里娘娘们最喜欢的……还有就是,外祖母讨厌猫儿,谢家一只也不让养。可是我母亲却很喜欢猫儿,我小时候家里养着好几只,她最宠爱一只黄狸花儿,名字叫雉奴……她这习惯大概是从宫里学来的。”

    说到这里她自己都吃了一惊,不及细想,却听他问:“那些猫儿还在吗?”

    “猫儿活不了这么久。”她摇了摇头,“母亲去世后,它们死的死,跑的跑,最后就剩下雉奴和她生的两只小猫。雉奴老得走不动路,整天趴在爹爹书房外面晒太阳。每天把鱼肉捣成泥喂给它,它也吃不了几口。我十一岁那年冬天跟着爹爹上京来,带着雉奴的老大,名叫闪闪。没想到北地天冷,闪闪在船上生了病,药石无效,最后死在临清地界,只得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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